楚辞北境倏地僵住,站在门口半天才转身,看向他,“你觉得呢?”
阴天,屋里的光线有些暗淡。
但是那人躺在病床上,浑身的矜贵却纤毫无损……曾经,她也曾想象过他在父皇百年后登基,成为那九五之尊的样子。
那又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时候,她只要想起来就双眼发亮,觉得那必将是一生中最为壮丽美好的盛景。
可此刻……
此刻啊,她竟也不希望是他了。
若是他,这偌大的沧元将不再是她可以驰骋的天下,而是困住她的囚笼。
等到了那一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他愿意,这天下的女子都必须送去他的床上,她也不例外。
若她不反抗,那又该是何等的屈辱?
若反抗,就是和整个沧元为敌。
她的瞳孔轻轻颤了一下,嘴唇不知何时干了,黏在一起,很努力才打开,道,“七皇兄,明知道答案的事情,何必多问呢?”
她转身,没再回头。
萧烨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许久才垂下眸来。
长睫掩去了心伤。
阿辞,我所心痛的,并不是失去皇位的继承权,只是失去了你的……祝福。
曾经,我愿意为你卸下御林军的掌控权,又怎会真的在意……
两滴泪从睫羽
下滑落,无声渗入枕头当中。
耳畔冰凉。
楚辞感觉心头沉闷,出门来到了屋檐下,看着远处的天空。
木公公说,“这风感觉有了春天的气息,就不知道那天能晴……这盼着盼着天晴,可要是晴了,那路上就是到处泥泞,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干透。”
“是啊,到处泥泞。”
楚辞回了句,看了眼腕表。
转身进屋时,才道,“快了,也就几天。”
又问,“后宫今天可有动静?”
木公公紧随着进屋,嗓音尖尖细细的,“大皇子今日去找了皇后,静妃尚在禁足当中,白贵嫔去烧了纸钱。”
“烧纸钱?”
楚辞一愣,转身来。
木公公道,“说是曾经救过她的义母死在了这天……皇上允许了的,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祭奠一番。”
“义母?”
楚辞琢磨着,“她曾经被人收养过?”
“说是小时候被收养过,但是后来收养她的父母多死了,这才辗转一路,成了个戏子,又莫名替人进了宫。”
木公公说。
楚辞想了想没多说。
转身去偏殿拿了一些毒药和解药,先把解药给木公公,分发下去吃了之后,自己去布置毒药。
到了花园里,远远看到白贵嫔的方向,又想起了那桃花簪。
桃花寺
,桃花簪,平安符,刺客……
这当中,究竟藏着什么?
正想着,银衣冒着冷风回来,把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她,道,“殿下,楚宁给的。”
楚辞收了药,结果盒子打开,拿起那个桃花簪仔细观察。
看完之后,眉心紧皱,“又是那个符号!”
“什么?”
银衣有点懵,凑上来一起看。
楚辞指了指桃花背后,银衣惊得瞪大眼睛,“是刺客刀柄上那种图?”
“没错,就是那个东西。”
楚辞眯眼,“桃花寺不干净,你叫凤乌暗中观察一下,尤其注意悦王的人有没有和那边有联系。”
银衣站在原地,懵懵地,“您怀疑悦王……和上次刺杀有关?”
楚辞摇头,“你先去叫人盯着吧。”
悦王也是皇子。
她就是怀疑,说话也要格外谨慎。
银衣点头,楚辞又吩咐了句,“如果阿雪送了人回来,就先关在冰心居,叫人守好。等父皇回来了,我再去审。”
“好。”
银衣匆匆离去。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殿下,您今晚,是不是反噬……”
“没事,去吧。”
楚辞脸色发白,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那是地狱般的煎熬,得多么坚强的灵魂才能撑得住?
然而她必须咬牙忍着。
而更让
她错愕的是,一个人的心和身体,有时候真的会惦记不同的人。
就比如今夜她躺在那床上,当致命的折磨袭来的时候,她在昏迷中居然唤出了“君七皇”这三个字,而她自己毫无所知。
一双手牵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飞蛾,想要扑向那团明亮的火焰。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浑身像是燃烧着太阳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