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省心(2 / 2)

书仪左顾右盼,表示要与她回了院子再细说。

原道是三年一场的秋闱又要来了,天下举子从各地来京,在京城有门路的或有银钱的便住下。每日论书听大儒讲题。

潭书恒便是这样一举人,据江书仪所言他温文尔雅,待人接物谦和有礼,对她也极好。一次宴会相识见他称赞尚书府的小姐抚琴一曲堪称天上来,她便也动了心思。

既然他喜欢大家闺秀那般的姑娘,那她也央着江老夫人给她请教琴的先生。

苦练一段时日见效甚微还被众人嘲笑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语罢她落寞道:“嫂嫂,今日是我迁怒于你。但还请你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娘和哥哥,他们都想将我嫁于哥哥的同僚。”

女儿家的心思灵若晓得,她长长的眉睫颤了颤,“我喜欢谭郎,但母亲他们不会同意的。”

贵女与穷书生门不当户不对,这谭郎为人如何也不知。

江书仪此人倔强,不让她做的事反倒要撞了南墙才回头。

灵若沉思一瞬道:“我知道了,若他考取功名且对你有意想必夫君和母亲也不会再反对这桩婚事了。”

“无婚约媒聘,如今你就是再喜欢他也得避着些,若落人口实他功名不成,你娘和你大哥也不会同意将你嫁与他。”灵若眸中沉静,换了法子劝道。

她本还想约谭郎去四方书斋挑选山河游记,她本不喜看书但为了见上他一面不介意使这法子,如今觉得灵若所言甚是有理,遂歇了这心思。

她像重新认识了一遍灵若般,面怀感激道:“嫂嫂,先前是我错认了你,以为你是心机手段用尽的坏女人。如今方才觉的你是这般的好。”

“流言蜚语真是害人的紧。”

“对了,你知道吗?哥哥要回来了,应当再过月余朝中就会有消息了。”江书仪虽害怕江沫痕发现她的事,但对于他平安归来内心还是欢喜的。

夫君要回来了,她怎不知?

江书仪将灵若当做自己人了便藏不住话了,“他前日寄来的家书啊,就短短那么几句话真是吝啬的很,嫂嫂你没有收到吗?”

驿站送来的家书一般都是放在一齐的,先送往江老夫人那,没有给灵若那便是没有。

看着灵若的面色江书仪心中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多嘴,她打着哈哈想蒙骗过去:“嫂子,我哥这人少言寡语的很,那信上就一句话,次月归,吾安,勿挂念。说不准就这一封信写给我们三人看的呢。”

如此,倒也同夫君的性子相符。

灵若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晚间斜卧在床榻上,自从有孕后便将帐中香换了下来,系上一串石榴状的帐铃,寓意多子多福。

风儿悄悄从窗棂处吹了进来,晃响了那铃铛。

清脆的铃音催着人入眠。

灵若一手抱着鸳鸯绣花锦被,唇边挂着甜甜的笑,想象着夫君回来后得知她有孕后该有多惊喜。

终于,她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静谧的夜中,兵戈互撞的铿锵声,马蹄重重落在地面的踢踏声显的格外清晰。

一袭飞鱼服的锦衣卫在夜色中瞧不清面目,动作整齐一致地往同一个方向去。

尚且有些闷热的天气变的粘稠,一道惊雷乍响。

惊醒了梦中人。

八人宽的拔步床上一美妇惊的从床上坐起,她正梦见她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大红袖衫霞帔,正接受命妇跪拜却被人一剑刺中心口,流的血濡深了红罗长裙。

梦中一切太过真实,她心口发慌惴惴地疼。

大声冲外头喊道:“彩霞,彩霞,你快进来。”

屋外一时无人应声,她只得拖沓着鞋去倒桌面上的凉水喝。

过了好一会儿,彩霞面带慌乱走了进来,柳依棠仰面甩了她一巴掌:“你死哪儿去了,叫你听不见吗!”

月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适应了会儿才看清彩霞手脚都在哆嗦。

“究竟怎么了,你抖什么?”她不耐问道。

“被围了,被围了,阖府都被锦衣卫围了,都是他们的人。”彩霞絮絮叨叨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府卫白刀进红刀出的模样仿若还在眼前。

好不容易听清这话,柳依棠手中拿着的茶壶坠地,发出清脆的一响。

“什么”她眸中失神,一手扶着桌面缓缓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