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桌上。
若眠招呼亭里的丫鬟一起坐下摸牌,凝雨和柏娟带了头,纷纷跟着坐下。
若眠剔向站着不动的慧雯,“刚才还说不带你,闹着死活要将这亭子都掀了,这会儿我带你,怎么又不敢了?”
她捂嘴发笑,“我看你啊,下回再别说什么你不玩都别想玩的话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慧雯经不得激,果然坐下了。
若眠边摸着牌边道:“雁儿,帮我个忙,去园东大爷院里找秦嬷嬷,帮我取份纸笔来。”
“哎。”雁儿靠墙搁了扫帚,小跑着往东园去了。
若眠记忆力好脑子清醒,听吃胡都卡慧雯的牌,她输了果然赖账,若眠也不恼,白纸黑字写了欠条,让慧雯画押。
慧雯只要不从自己兜里掏钱,头押给若眠都愿意。
几把下来,慧雯碰着运气大胡了一把,果然前面的账一概不认,吹胡子瞪眼地吼着让若眠掏钱,若眠没有不给的。
不到一个时辰,若眠盯着欠条上的数字,把牌一推,“再不玩了,给我结账。”
慧雯净赚二两,还结账呢,屁股一抬就要跑。
若眠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袄领子,啐道:“蠢东西,你当我是你好糊弄的,今儿欠条在这,你签字画押写的明明白白,便是你进了坟,你老子娘也得帮你还账。死活不还也可以,十两银子十个嘴巴子,看我不打死你!”
慧雯挣扎要跑,对若眠又掐又咬又踹,若眠猛地拎着慧雯的袄襟扔甩出去。
慧雯连退好几步,撞着亭子摔了个实的。
一抬眸,若眠冷艳的眉沉沉压着美眸,泓着比风雪还冷峭的压迫感,身边还陪站着几个丫鬟一气瞪她。
“娘!娘!”慧雯吓得不轻,哭嚎出声。到这地步还攥着二两银子不肯松手,守命一样。
徐嬷嬷闻声,老母鸡似的冲进亭子,随手拨开两个小丫鬟,一把将慧雯搂抱进怀里,“你们干什么!欺负我雯儿软骨头?”
若眠举着欠条,“您来得正好,慧雯摸牌赌输了,欠我十两银子,她没皮没脸兜比脸浅拿不出来,嬷嬷您是太太身边老人了,总不济腆着个老脸赖我这点钱。”
“呸。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若眠睨向缩在徐嬷嬷怀里的慧雯,“那要问她了,若不是只能押十倍底注,她百倍千倍要不出来?反正输了赖着不给,赢了就是赢了。这么贱的德性,嬷嬷还不趁早管教,要纵她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去?”
“呸!你个烂嘴黑心肠的,你设套害我雯儿,雯儿糊涂,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徐嬷嬷抱着慧雯要冲出去,“要钱没有,烂命一条,你索性拿着欠条到太太面前告我娘俩去!”
“呦,徐妈妈,你好大的威风呢。”
一时祁婉音进了亭子来,妙竹早把来龙去脉都说给她们听了。
“也不用云姐姐去告太太了,三姐姐的小丫鬟嘴快。”祁婉音接过若眠手里的欠条一瞅,撇嘴朝若眠笑了笑,“太太说了,摸牌赌钱欠钱都是小事,唯独赖账是大事。
“今儿个嬷嬷和雯儿若认了这账,也就各自散了。若是连这画了押的欠条都无法无天地不认了,谁还敢留你们在府上呢。”
徐嬷嬷一怔,“太太怎会说出这种话!”
“稀罕。”祁婉音哼道:“你不就仗着自己人老皮厚纵你女儿横行霸道吗?你当太太不知道?今儿要不是二婶子陪在太太身边,太太还真狠不下心治你的。”
徐嬷嬷一时明白了惠夫人的“苦衷”,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认了这账。
若眠将十两银子分给了被赖过账的各院丫鬟,嘱咐盼如一定把那三两还给雅琴,“以后遇到她,挨打挨骂也好,受气受累也罢,捂紧钱袋子最要紧。”
“是。”盼如一直把若眠送到夹道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折了回来。
天擦黑了。
躲在门后的慧雯揣着恨毒了的歹意,悄无声息地跟在若眠身后,待进了东园,猛地将若眠推进水池里,又胡乱抓起假山堆里的石头,一股脑都朝若眠的头和扑腾的手狠狠砸了过去。
“让你害我让你害我。”
直到若眠不扑腾了,慧雯左右看了没人,才坦然往回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