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之间恍惚隔着银河,而仅仅是上一次同乘,若眠几乎全程窝在祁聿怀怀里。
肩膀酸了他也不曾说。
路程颇遥远,祁聿怀又不要她伺候,颠得若眠中途直打瞌睡。
车一停她猛然就醒了,趴着祁聿怀右手边放书的楠木小几,枕着祁聿怀的鹤氅。
赶车的顾六:“大爷,到了。”
祁聿怀眸都未抬,冷冷对若眠道:“往窗外看。”
若眠掩耳盗铃地偷偷放下祁聿怀的鹤氅,揉了揉惺忪睡眼,推窗而望。
白雪皑皑,天地一色。
凛风吹得锦旆招展,猎猎作响。
邱五爷带商队在酒肆里喝酒划拳,周霭也在其中。
看到周霭没事,若眠心里久悬不落之处总算稳稳归位。
“看清楚了吗?”
耳畔忽然响起祁聿怀的嗓音,脸颊扑落温热的鼻息。
若眠心里一震,回眸扑簌着眼睫,才发现祁聿怀不知何时倚身欺了过来,几乎将她整个笼在臂弯之间。
“看……看清了。”
祁聿怀的皮肤比之最上呈的白玉还要细腻通透,容色虽淡漠,却难掩其秀色。
“多谢大爷带我过来,给大爷添麻烦了。”若眠的眼神躲来闪去,无处可落。
“我不要你的感谢。”祁聿怀垂眸,饶有兴致地睨着手足无措的小丫头。
看她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倍觉得逞,懒洋洋地补充道:“我做这些,要的是你的信任。”
仅仅是权势地位的威逼,容易滋长下位者内心深处的叛逆。
若眠若是处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便罢了,偏偏她是祁聿怀和惠素华博弈的关键棋子,不先牢牢栓住若眠的心,她这种墙头草万一哪天抽风了倒向惠素华,祁聿怀只会更被动。
若眠:“我明白,我不该以小人之心揣度大爷,以后会改。”
祁聿怀合紧车窗,坐回主位。
马车缓缓行驶,调转回府。
“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以后再也难见到你的周大哥,所以难过?”
若眠瞥见祁聿怀嘴角的戏笑,有些窘迫,“我没有。”
“你只此一次机会,若实话实说,我可以立刻放你去找他。”
若眠攥紧了棉裙,搞不懂祁聿怀又在耍什么心眼,有些生气道:“大爷不用一次次试探我,我说了会帮大爷做大爷想做的事,在那之前我不会走。”
说什么要她的信任,他自己分明还打心眼里不信若眠。
祁聿怀拾起书卷,音质冷得没有温度,“你最好如此。以后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他名字。”
若眠没有应,憋了半晌,脸都憋红了,“大爷做什么连这些也要管,我爱提谁是我的事。”
难道要把她的嘴缝起来不成?日后无意提起周霭,朝南磕几个头?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祁聿怀眸中寒芒投落而来,若眠立时有些哑了声,“大爷的丫鬟。”
祁聿怀冷笑,“你倒会避重就轻。”
若眠掐紧了手指,“通房”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二人争得急赤白脸的声音隐隐传进赶车的顾六耳里,他故意赶着马儿靠边了几步,车轮冲着几块碎石头碾了上去。
若眠坐的那侧忽然颠的老高,她本就是半坐,猛地扑跪出去。
祁聿怀下意识倾身向前,胳膊揽住了若眠的腰。
若眠也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揪住了祁聿怀的棉袍。
两人意外地望着对方,呼吸近在咫尺。
半晌。
各自反应过来,坐回去后都显得有些忙乱。
一个不停整理发髻,另一个连翻了好几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