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眠刚躺下眯了一会儿,天就微朦亮了。
觅春和衣而起,睡眼惺忪地推醒若眠,“云姐姐,你昨夜去哪了?”
吓得若眠睡意全无,弹坐起来。
觅春见她紧张成这样,便知她肯定心里有鬼,不过体谅她最近被惠夫人针对,心里肯定不好受,就不打算打趣她了。
若眠支吾解释:“我昨晚喝了太多水,起夜。”
觅春憋着笑,“噢。”
两人忍着凛冬凌晨的酷寒穿衣洗漱,虽然冻得牙关都在打颤,动作依然麻利。
觅春用青盐洗牙时,呕得直吐,若眠腾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
觅春心虚摇头,“没事。”
若眠没有多问,她偶尔也有洗牙洗恶心的时候,想来觅春也是不小心洗到了舌苔。
昨夜雪没停过,吃了饭,若眠和另一个粗使丫鬟雁儿在院中扫雪。
忽见两位水葱似的姑娘,雪帽云氅,施施然打西角门进了院,身后跟着四个稚嫩的小丫鬟。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惠夫人的两个侄女,惠云舒和惠静舒。
“家中来信,父亲擢升,年前就要动身,这一去不知又是多久,更不知何年才能再见到姑母了。”
她们本是打定主意至少住到明年开春的,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姑侄仨紧抱成一团,既惋惜分离在即,又欣喜惠雄升迁,一时百感交集。
殊不知孟老太太院里的大丫鬟问柳跟着就打帘进了惠夫人房里,“我再来晚些好了,等咱们大太太和表姑娘们多哭一会儿,才要好好谢我呢。”
惠夫人捏着帕子笑出声,“你这丫头,老太太让你传什么话来?”
问柳上前揽住云舒和静舒,“早先两位表姑娘去老太太院里辞行,老太太已是极舍不得,又想到惠老爷新搬迁,家里肯定忙得一锅粥,不如让两位表姑娘先在咱们府上住下,等惠家安顿好了,再来接两位表姑娘。正好年关在即,两位表姑娘也能陪老太太和大太太解闷,小团圆了不是?”
惠夫人喜不自禁,“真是老太太的意思?”
问柳笑笑,“岂能有假?老太太让老爷亲自写的信,信已送走了。”
“母亲处处为我考虑,”惠夫人眸中含泪,“我却鲜少在母亲面前尽孝,真是羞愧难当。”
问柳见了,忙安慰:“大太太快别这么说,这府里谁不知当年您为这个家的操心劳力。先是老太太病如山倒,又是前大太太撒手人寰,操持偌大的后宅繁杂的琐事,都压在您一人肩上,压了多少年啊。
如今您是累乏了,老太太岂有不体恤您的道理。也是该二太太三太太多尽孝的时候了。”
惠夫人作势擦泪,不过是把眼眶擦红了,“劳你们还记得我的好。”
一时老太太院里的晓星也来了,“大太太安,两位表姑娘安。老太太说这会儿子大爷要送玉大爷离京了,让两位表姑娘去和兄长告个别,晌午就留在老太太屋里用膳。”
院里的若眠瞅着一个接一个来,忽而又一道走了,不禁揣摩出了何事。
约莫辰时,起炉烧水的若眠被叫进惠氏屋子。
“当日不怕蟒的,就是她了。”惠夫人不情不愿地剔了垂着眸的若眠一眼。
晓星上前揽住若眠的腰,罕了罕,好标致个人儿。
“好丫头,老太太正等着你给她老人家变花样呢。”
又觑向惠夫人,“那我可拐她走了。”
惠夫人大度道:“快拐走吧,她若是能讨老太太欢心,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若眠就这般莫名其妙地被晓星拉走了。
路上才知,今日戏班子在老太太院里演戏。
起先无一人敢上台配合驯蛇官逗蟒,问柳好不容易壮着胆子上去了,那条碗粗的大蟒却险些勒死问柳。
驯蛇官是个叫贺山的,他偏说小畜生自见过若眠后就性情大变,恐怕一直记挂着若眠。
老太太哪肯信他鬼话,打发晓星来接若眠,就为见个真章。
若真应了那贺山所说,一条蟒也认人,可真是天下之奇了。
若眠听得心里泛苦,只怕那条蟒今儿心情不好,贺山的老脸挂不住,又怕老太太怪罪,故而拿她挡箭呢!
这要是稀里糊涂交待在蛇嘴里,可真冤。
一时进了戏楼。
“来了来了。”
一道道寒芒落在若眠脸上,她忙低头,克制着不四处乱瞟。
“小丫头,先过来让我瞧瞧。”
老祖宗发话,若眠乖巧来到她老人家跟前。
孟老太太端详过若眠的脸和身段后,不太高兴。
小丫头美得无与伦比,可未免太妖太艳了。
她老人家喜欢中平的长相,常说女子有六七分姿色便足矣,兼要匹之以八九分的才华,方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