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思虑,他心中有了确实——
“神明曾说,要我等将神旨带回给……今上;那就一定能回去。”
“各位稍安勿躁,此次得神明恩典,踏足高天之上,也是你我人等百世求不得的福分,理应感激神明之恩。”
“此番际遇应铭记在心,待归返后,才可禀明今上。”
听到这一番话,众人心中恐慌都澹去不少。
神明若要他们湮灭,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当恐惧散去后,他们心中更多是对神明的敬畏与崇拜……
王景弘又低声道:“古时,秦皇汉武都曾派方士寻仙求药,图谋长生。”
“而今,神明就在我等面前,若能为陛下求得长生仙药,如此功劳可位列公侯啊。”
从恐慌到觊觎,只在一念之间。
当人看到了利益所在,一切凶险危机都被抛之脑后。
众人因王景弘的话而思绪活络起来——
却又有一指挥将军情不自禁感慨:“长生那么易得,就没有秦皇汉武求仙问药的轶事了。”
郑和深以为然:“神明也曾承诺,可为陛下赐予长生的恩典,可踏过时间长河,见证数百年煌煌盛世。”
“可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
话音又戛然而止。
众人得提醒后,也都记起那一番话。
永乐陛下想得长生,那是要将大明天下献于神明的。
长生与江山如何作选的问题,就如同问他们这群内侍,“失鸡复得”但无法生育,或“保持现状”却有一血脉传承存活于世。
一个是为宗族传承,一个是个人私欲,无法两全。
然而,一旁陡然传来稚嫩童声——
“不愿奉献虔诚信仰,却妄图长生,你等大明人都如此贪婪?”
“更何况,你大明不得吾主均衡的救赎,只能陷于时间长河中的兴衰轮回,如今眼前的强盛,不过是虚妄虚假罢了。”
“所以,该怎么选,很难吗?”
众人面色尴尬,久久不言。
周若男又皱眉道:“你等为何不回答?”
王景弘赶忙赔笑:“仙……神使大人,如此抉择疑问,并非我等有资格答复的,应为神明与皇帝陛下的对话。”
周若男再追问:“那就作假设,假设你们是那皇帝陛下,你们怎么选?”
话落。
十几人大惊失色。
王景弘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神使……休要胡说,我等怎敢将自己比作吾皇?这是大不敬!就如同神使也不会将自己比作神明……”
周若男直接笑了:“皇帝是神明吗?”
“不,不是……”
“那皇帝是凡人吗?”
“皇帝是……是凡人中的真龙化身……”
“那到底是不是凡人?”
“是!”
“那皇帝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等也是凡人,为什么不能作比较?”周若男大声道,“我只知吾主均衡是世上唯一真神,你们的帝王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而你们却将吾主与那帝王置于同等位置,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不敬吗?”
哗。
十几人顿时人仰马翻,连作跪拜的姿态,朝那机舱方向叩首——
“神明恕罪,神明恕罪啊!”
驾驶舱。
雪女冷哼一声,正要侧头询问吾主,是否要对那大明人降下罪罚。
可当她一回头,却见吾主合拢双眼,雪女便不敢打搅。
约莫半分钟。
周黎安重新睁眼,雪女也没提起机舱的事情,而是着急问询:“主人,湖中城的情况很糟糕?”
“嗯。”周黎安颔首,“湖中城已破,阿兹特克人遭到了血洗,已有上千人化作亡魂,城中的血,流入特斯科科湖,浸染了湖面。”
“……”
雪女沉默了良久,才道:“主人,这就是阿兹特克人的考验与磨练吗?”
周黎安脸色并无波动:“是……并且,这也是他们最终的磨砺,而从今日起——”
“阿兹特克人,为吾之子民!”
一个多小时后。
机舱内又一次响起惊呼——
“城,大城!”
“这就是神明的国度吗?”
郑和等人在高空俯瞰到大城,也引起了周若男的注意。
而等她从天空展望,呆愣两秒,就有了确实:“你们搞错了,这里不是神国;”
“我方才已说过,我们的目的地是‘救赎之地’!”
“救赎之地是什么意思?”
周若男正要回答时,却见一道身影遮挡在她头上,她一仰头,就连忙退后半步:“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