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裴笑身上。
裴笑吸一口气:“郑家的心魔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会不会是心魔没有解开,报应到了晏三合的头上。”
有道理啊。
李不言只觉得眼前一亮,压着声道:“郑家所有人都死绝了,只有晏三合还活着,这不就殃及子孙了吗?”
朱青吓得一个跃身,把门关起来,低声道:“可晏姑娘明明是……”
丁一:“她吃郑家水米长大的,就算是郑家人。”
“没错。”
黄芪用力一点头,很认真的样子,“三爷,你说呢?”
谢知非垂着眼,没有说话。
其实真正的郑家人是唐明月,要倒霉也应该是她倒霉。
可她生下来就被送进了水月庵,入了佛门,斩断了与郑家的尘缘。
后来又从佛门进了唐家,改姓唐姓,并且写进了唐家族谱,更与郑家扯不到边。
所以……
他抬起头,看着晏三合:“我觉得丁一说得对,你吃郑家的水米长大,就是郑家人。”
是这样吗?
晏三合定定地回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这时,裴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那支香说不定也是冲着晏三合你去的。”
李不言一听这话,心都揪起来:“什么
意思?”
“哎啊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裴笑用力挠挠头。
“你们看那香啊,一会烧得慢,一会烧得快,烧得慢的时候,晏三合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
烧得快的时候,她就这个也忘,那个也忘,昨儿个香烧了一半,晏三合连我舅舅都忘记了……”
“完蛋。”
边上黄芪一拍大腿,也顾不得说话的人是他主子。
“那是不是香点完,郑家的心魔没解出来,晏姑娘连我们,包括三爷都不记得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来,花厅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惊呆了。
黄芪脖子一缩,“我,我瞎说的……”
“你闭嘴!”
谢知非暴诃一声,冲到晏三合面前,张开嘴想说话,发现喉头紧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晏三合看着他黑眸中的战栗,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
“想说什么?”
“晏三合。”
他声音也开始战栗。
“你凭直觉好好想一想,然后给我一句准话,会不会真的就是香点完了,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直觉吗?
其实在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老祖宗是谁的那天夜里,就在香炉前苦站了半宿。
心里隐隐有个答案,却总抱有一丝侥
幸,觉得事情不该落在她身上。
毕竟她是解魔人。
晏三合迟疑了一下。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怕,在香烧尽之前,把郑家的心魔解出来就行了。”
香?
谢知非只觉得周身上下的每一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冲出去,速度快的像阵风一样。
裴笑紧随其后。
李不言见晏三合坐着没动,一跺脚,也冲出去。
紧接着是丁一,黄芪。
朱青没动,晏三合抬头看他,“还挺沉得住气啊。”
朱青心说沉得住气的是晏姑娘你,三爷他们都火烧眉毛了。
“晏姑娘,一起去看看吧。”
“走。”
朱青见她不紧不慢的,破天荒的有种想把她敲晕了,然后赶紧扛过去的冲动。
……
五个脑袋凑到香炉前。
阿弥陀佛,香和昨天一样,还剩下一半。
哎啊啊,凑太近,鼻息太重,会不会惊着那香啊。
五人对视一眼,无比整齐的,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再退后一步。
李不言嗡声道:“我恨不得把那香灰拾拾,再给它装上去。”
裴笑声音压得更低,“明天开始,这屋子门窗都得关上,一丝风都不能透进来。”
丁一捂着嘴:“
晏姑娘和李姑娘最好换个厢房住,走来走去的总能带出点风。”
黄芪连鼻子都一起捂住,“三爷,有什么办法让它烧得慢一点?”
谢知非沉着脸一言不发。
在海棠院的八年,时间对他来说,慢得跟什么似的,太阳升起来,落下去,周而复始,日子望也望不到头。
如今,时间竟成了催命符。
催的是他的命。
他完全不敢想象晏三合如果连他都忘了,他会疯魔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