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回忆(二)(2 / 2)

走进殿中,给太子诊脉。

他忽地睁开眼睛,反扣住我的手。

我见他眉头压得很紧,出声安慰:“再有几日,病就好了,殿下忍一忍。”

他没有松手,哑声道:“沈女医辛苦了。”

我阖了阖眼睛:“若殿下能再听话些,我便少些辛苦。”

他笑了,慢慢松开了手。

我放下帐帘往外走。

刚走几步,帐里传来他的声音:“沈杜若,我这半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我心头狠狠一颤。

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不会随便说话,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他茶水中放药的事情,被发现了?

亦或者,在朝堂上,他又遇到了什么事?

我问心无愧,所以回答得也坦荡,“殿下,你一定能走到对岸,因为对岸才是你的归宿。”

说完,我便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

元封三十年,十月初三。

太子代皇帝去泰山祭天,我有三日的休沐时间。

夜里,不速之客又来。

坐在我面前,依旧蒙着面,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我。

我任由他看。

慢性下毒的药,

我放了,说到做到,没什么可心虚的。

至于有没有用,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他见我脸色平静,与他对视的眼神不闪不躲,坐了一会便离开。

他一走,我才发现浑身冷汗湿透。

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这世道真是可笑至极,好人竟然要怕坏人,凭什么?

……

元封三十年,十月底。

太子从泰山回来,脸上虽有风雪,却意气风发。

代天子祭天,是他做太子这么些年,从未有过的好事。

我给他请平安脉的时候,想着十月初三的事情,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

“殿下,越是好事,越要小心,否则便容易乐极生悲。”

他微微诧异地看着我,半晌,道:“沈女医可有过展颜一笑的时候?”

“有。”

“何时?”

“病人痊愈的时候。”

“我九月那场病痊愈,也未见你笑。”

“我把笑藏起来了。”

“为何?”

我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高兴了,有人未必会高兴。”

他太阳穴跳了跳,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女医说得很对。”

我说得对不对,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听进去。

赵霖,对岸不是那么好走的,隔着山、隔着水,隔着多少刀光剑影。

所以,无论如何请小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