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谢知非和裴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都是为难。
求怀仁?
不用说,他肯定会帮忙。
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就意味着前太子巫咒案的事情也瞒不住。
瞒着——又该怎么瞒?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谢知非已经没有时间再一条一条分析利弊,果断道:
“明亭,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心里怎么想的,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来。”
裴笑也痛快:“成!”
谢知非伸出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第三个手指伸出来的同时,两人异口同声。
“告诉!”
“告诉。”
话落,两人同时长长松出口气。
为什么告诉?
因为晏三合现在人在哪里,情况怎样,都是未知数,想要保她平安,只有靠怀仁。
怀仁是皇太孙。
他虽然比汉王小一辈,但说的话绝对有分量,而且有震慑作用,能让汉王在动晏三合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
除此之外,也只有他有资格和汉王坐下来,进行谈判。
这是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个原因——
他们三人从小到大就是好兄弟,你有什么事,我有什么事,都不瞒着。
前两回心魔瞒着他,谢知非和
裴笑心里就很愧疚,总觉得有种背叛了赵怀仁的感觉。
而这桩事情,也不像前两桩那样,可以瞒得住。
与其等着怀仁来问,不如他们两个痛痛快快交底。
第三个原因——
当今陛下是点香人,放眼天下,除了汉王以外,怀仁是陛下最看重的人。
他如果出面,找准时机的话,说不定朱家还有一丝丝的希望。
沉默中,谢知非微妙地挑了一下眉,“明亭啊,咱们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裴笑清楚的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坚定的一点头:
“不用担心,我相信怀仁的为人。”
……
赵亦时踏上游舫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诸多不对劲。
首先:摇船的人是丁一;
其次:竟然没有梅娘;
最后:谢承宇和裴明亭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船舱里等他,而是站在甲板上,两人神情都很凝重。
再联想到,这会天才刚刚暗下来……
他走上前:“说吧,出了什么事?”
谢知非:“进舱说话。”
裴笑在边上点点头。
进到船舱,谢知非亲自沏茶。
三杯热茶端上来,裴笑一咬牙,爽快地开了口。
故事很长,从朱旋久的棺材裂开开始,讲到一轮血月,阴界的乌鸦……
从阴界的乌鸦,讲到桃花井、催命钉,讲到天市、太微两个小厮……
从两个小厮,又讲到巫咒案,讲到沈家、沈杜若……
最后才说起沈炎德的遇刺,和晏三合今天的突然失踪。
赵亦时原本神色还很平静,听到巫咒案时,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呼吸粗重起来。
裴笑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脸苍白的像一张纸,双眸里前所未有地露出了惊恐。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从古至今,有些事情是一定像那搓红狐狸毛一样,沉入深井,再严严实实盖上盖子的。
但盖子盖住真相,盖不住人心,更何况人的嘴,本就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所以赵亦时心里一直很清楚,皇祖父当年上位的手段肯定不会光明磊落。
但这种事情别人能说能议,唯独他这个皇太孙连想一想,都是对皇祖父的大不敬。
一来,他们是祖孙,血脉相连;
二来,没有皇祖父当年的手段,又何来他如今的风光。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井上的盖子突然盖不住,要被掀开来了。
掀它的人中,还有两个是他的好兄弟。
“你们的胆子太大了!”
赵亦时忽而起身,怒道:“为
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怎么和你说?”
谢知非抬眼看着他:“鬼知道朱旋久的心魔,竟然牵扯到这桩事,我和明亭暗中商量多少回,犹豫多少回,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怀仁,我们告诉你,就是把你扯进来。”
裴笑叹气:“谢五十和我说,他站在你的角度往深里想一想,都觉得难的不行。不知道,总比知道更安全一些。”
赵亦时无言以对,跌坐下去,后背一身的冷汗,“这会怎么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