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一个夜晚,西蜀大营哀声一片,火势蔓延。
一夜之间,西蜀军营的粮草被烧得一干二净。听闻昨夜西蜀军营火光冲天,将士四散遁走,惨叫不绝。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西蜀大将牟笛在大帐中沉睡不起,竟葬身火海。大将一死,群龙无首,军营一片混乱。
对于西蜀大军来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刚刚从南唐退兵回来,原本正是无战事的放松时刻,大营会在此时被袭,将军会在此时丧命。连同一起丧命的,还有数千将士,他们都是此次去围观通州折回来的。
西蜀副将薛瀛大怒,他在营中疯狂探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查出一个伙夫不小心走了水,烧了伙房,同时波及周围营帐。
可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南唐人放的。但他们找不到依据,查遍了军营,只查到一个小兵离奇失踪。
薛瀛也正是这时才明白,原来军中早就被安插了南唐的探子。他就说,这几场仗打得怎么如此憋屈。
此事太过重大,无论如何都要上报朝廷。可薛瀛不敢如实上报,如今大将已死,若被天子知道军中混入敌方探子,而他们却浑然不知,自己这颗脑
袋也别想要了。
所以,薛瀛费尽心机,不仅要替南唐探子遮掩,还要想要个让自己规避重罚的理由。于是,军中伙夫不慎走水引发大乱的消息被送到西蜀天子面前。天子震怒,下令严肃军纪,降了副将的职,军中伙夫连带几十人被处决。同时,天子下令,边境大军先行筹集粮草,休养生息,不可妄动。
薛瀛听闻后长长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与牟笛在对付南唐这件事上,一直有着不同的意见。薛瀛偏保守,认为敌不动,我则不动,他们守好边关即可,不要无事生事。
而牟笛则想方设法要先除掉南唐尊亲王,再一举夺下对方几座城池,他甚至将此当做自己戍边的使命。只是如今使命未完成,自己倒先丢了命。
如今的这个哑巴亏,让薛瀛越发觉得,自己或许是对的,那个南唐尊亲王实在太过可怕。明明牟笛已经设计让他受了伤,他们还能守住三座城池,并且给西蜀大军如此沉重的一击。看来,南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薛瀛没有牟笛那样的宏图大志,一心只希望边境安宁一些,自己和将士们可以好好活下来。在他看来,戍边并不意味着将士们要做平白无畏的牺牲。
第二日清
晨,天还未大亮,西蜀军营的情况传到了南唐军营,将士们惊诧万分,也激动不已。
这场计划并非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听到的说法和西蜀天子一样,认为是西蜀伙夫不慎走水,殃及军中粮草和他们的大将。
尽管有人不太相信,认为此时太过蹊跷,可西蜀那边压根没有传出第二种可能,也没有大军前来南唐讨要说法。
果然是天意,就连上天也看不下去了,要惩治西蜀一番。
一时间,南唐军营军心振奋,个个欢呼不已。与此同时,从仓临回来的天子亲卫来报,查出了仓临太守姚远东与西蜀大将牟笛互通书信的证据,已按天子之意将人押回上京。
朦胧天光之中,戴着黑色兜帽的公孙玉立在帐篷里,叶宁语、白承之、李吉三人站在他面前。
“其他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安心养伤。身体好了就回宫一趟,看看你嫂嫂。”公孙玉道。
白承之笑了笑,“请兄长代我向嫂嫂问好,宫里怕是暂时回不去了,后面还有些事。”说罢,白承之看了叶宁语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公孙玉微微叹了口气,笑道,“罢了,弟大也不中留,你爱去哪就去吧。只一件,不能与兄长失联,要时时来信
。”
“是。”白承之微微颔首。“兄长是先回宫还是……”
“直接回宫,他们已将姚远东押回了上京,我回去亲自审,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这些年,朝堂里藏着的那些蛀虫,也是时候被连根拔起了。”
“兄长回去想来是好一阵忙碌,我又要偷懒了。”白承之一脸惭愧。
公孙玉白了他一眼,“我是一国之君,这些事当然是我来做。你当下的任务便是先养好伤,再带着阿语在南唐四处走走。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让她总是在军营天天见这些刀光剑影,当心人家心生不满,悔了你这门婚。”
公孙玉说着,又看向叶宁语,“弟妹你说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改口让叶宁语有些不适应,她怔愣了片刻,垂眸浅笑。“南唐的刀光剑影也算是风俗了,见了不亏。”
李吉在一旁嘿嘿地偷笑,白承之亦满脸笑意。
“行吧。”公孙玉长叹一声,“你们俩都无所谓,看来就我一个外人在这瞎操心。算了,家事难为,我还是回去操心国事。”
说罢,公孙玉大步流星地出了帐篷。
“我送陛下。”李吉慌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