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德又想了想,“积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没有毁坏什么财物,无非清洗一番即可。”
“那大都城的地下排水沟渠建造督管,可是三叔所辖之事?”
叶永德再次摇头,“都城的排水沟渠建造多年,乃前朝就有,自然不是四叔。至于今时的督管之责,归工部另一位侍郎所管,倒也不在我。”
叶宁语笑道,“这就对了,宫中水患既未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毁坏,也不是四叔所管,四叔何必忧心呢?”
叶永德一愣,“阿云,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论是谁主管此事,都是工部之职。我作为工部侍郎,自然不能退缩。水淹宫门一事被传出去,陛下颜面无光,他定然会雷霆大怒。”
说罢,叶永德的声音又小了几分,“听闻近日因为水患一事,坊间已生出了些不好的传言,陛下向来不喜这些,若是再传到宫里,指不定会有什么风浪……”
“四叔。”见叶永德着实忧虑,叶宁语缓了缓神色,“外面的传言我也听说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朝天子化真龙’。四叔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唉!”叶永德叹了口气。“我们觉得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会作何想法。万一陛下多心……”
“陛下
多心才是合理的,若这种流言都不多心,也就不是陛下了。依我看,这传言来得正好。不仅不会为水患一事火上浇油,反而会将陛下对此事的大半怒意引去。四叔想想看,依陛下的性子,这个时候,是会为了工部的监察不力更生气,还是会为了这来路不明的流言更生气?”
叶永德听了,愣在那里仔细回想。似觉得有理,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四叔大可放心,宫中水患一事没有太过严重的后果,陛下最多治工部一个监管失察之罪,不会乱罚。至于善后,工部是谁在监管地下沟渠,谁自然知道去善后。”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叶永德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什么都不用做。”
“这……”叶永德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侄女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四叔且好生休息,明早天一亮,什么事都不会有。”叶宁语走出书房时,回头对叶永德嘱咐了一句。
看着侄女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叶永德的视线也越发模糊起来。
有人意识到自己看不清这个世界,可也有人十分自信,认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兴隆酒楼,包房内,小桂子浅
斟慢饮,悠悠地品着梁国的好酒。
“桂大人觉得这家乡风味如何?”带着面具的叶宁语一袭黑衣,端起一杯与小桂子隔空对饮。
小桂子回味悠长地砸了一口,颇为感慨。“是家的味道!要说这酿酒,虞国还是差了些。咱大梁的佳酿,放之六国皆不及。若非九大人此次带过来,我怕是也没有这个口福。这一杯,敬九大人。”
说罢,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桂大人客气。”叶宁语也利索举杯,一杯酒下肚,只觉腹内烧灼,唇齿间却溢满清香。
酒过三巡,小桂子喝得晕晕乎乎,脸上泛起阵阵红。
“坊间都在传,大水淹了虞国皇宫,这虞国的国运怕是气数尽了。”小桂子摇头,脸上尽是拨开云雾见光明之态。
叶宁语放下杯子,看了小桂子一眼。“这种话,桂大人也信?”
“诶。”小桂子摆了摆手,“你我都一样,作为殿下的人,自然是不信这种天命之说的,我们只信事在人为。”
“既如此,桂大人刚刚所言是何意?”
小桂子拿过酒壶,亲自为叶宁语斟上一杯。“九大人,自我来了这虞国大都,就未曾见此处有一日安宁。内外不稳,君臣相疑,管他人为也好,天命也罢,总之
,我们回家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说罢,小桂子拍了拍叶宁语的肩,眼神迷离且自信无比。
叶宁语岿然坐着,笔直端正,目光直直望着小桂子,神色淡然。“此次虞国皇宫被淹,虞帝定然要细细排查大都城的排水沟渠。咱们的地方,能不能经得住细查?”
小桂子再次将一口酒下肚,打了个重重的酒嗝。他一挥手,凑到叶宁语身边。“不妨事,虞帝要查,自然有人能为我们摆平。”
叶宁语皱眉,挥手将难闻的酒气打散,这才开口。“你是说,工部侍郎赵千时?”
小桂子一惊,原本迷糊的双眼睁开了许多。“这……这,殿下也告诉你了?”
叶宁语扭过头,回避着那股酒气,没有说话。
小桂子笑了笑,“自我们那地方初建,赵千时就参与其中。细算起来,若非此人,我们那地方也存不到现在。”
“我曾听闻殿下说过,此人擅趋利避害,心思颇重。以往他是有利可图,如今事涉自己,他可还会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