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现场爆发出了更大的哄笑。特别是那句“石头缝蹦出来的”,让在场各位读书人差点没绷住。这位宁公子看着儒雅,怼起人来却是半分不弱。
唐不为终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宁公子看事不能只看一面,我们不妨将目光放得长远开阔一些。就说这狂风暴雨、昼夜交替、一年四季,哪一个不是天之道。你我之人,能逆天命而为之?”
“你要论天道,那便和你论一论这天道。狂风暴雨无法改变,但人们借用风和阳光晾晒,储存食物以待寒冬;昼夜交替不可改变,可人们历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昼夜交替间繁衍生存;一年四季不可改变,可我们春种秋收,冬烤火,夏食凉。这其中,哪件没有人为?人生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出身寒门,难道不是自强不息考取功名?若竖子不才,难道不该多加管束使其落教;若敌军犯境,戍守边关的将士难道不是拼死一搏誓死不退?倘若依你所言,皆听天由命,国不国,家不家,人不人。这世间,又该是何种境况?”
叶宁语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句句有理,将唐不为的论点一一驳斥。
众人竟找不出什么错处,听得一阵唏嘘。
“哼!好狂妄的口气!那我问你
,你能选择自己出身的家族吗?你能活到二百岁吗?你能让地震洪灾不发生吗?天命,我们只能任之,岂有违背之理!”
听到这话,叶宁语鼻中冷哼。“人不能选择出身,可我们能凭一己之力光耀家族门楣;人不能活到两百岁,但我们可以及时问诊强身健体,遇病化吉;我们不能阻止天灾,但可以调度朝廷一切之力,让百姓少受苦难。事在人为,并非为所欲为,而是尽力为之。还请阁下不要偷换概念。”
唐不为闻言,脸色一变。“你年轻气盛,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性自然,命理无为。老庄终身所著道德经,不过“无为”二字。你在此高谈阔论,拨弄是非,混淆黑白,如此行事,可谓读书人的品性?”
叶宁语心中冷笑。说不过就拿品性说事,这又是什么行径。
“宁某从未有诋毁经典之意,今日所言,只论‘事在人为’而已。就依阁下所言,我们来论一论读书人最关心的事。若世人皆顺应天命,那何人去尝百草?何人去种五谷?何人驯服百兽?何人编织丝绸?长此以往,民不得生,国不得治,天下不得安。”
“大错特错!无人尝百草,百草才能完全长出来。无人种五谷,五谷得以在土地中存活。无人驯
服百兽,百兽得以安生度日。天生万物,人为其一。你口口声声不离人,未免太过妄自尊大。”
“我从不认为人是天地至高之物,相反,在下对天地怀有敬重之心。但阁下说宁某以人为重,妄自尊大,宁某实在不敢苟同。难道你没有吃过肉?没有食过五谷?你穿的衣裳不是蚕丝织造?你手中握着的笔不是狼毫马尾?既如此,你有何理由说他人有错?”
唐不为的脸黑成一片,他眯着眼看向叶宁语,目光中尽是不善。“吃穿用度之事乃人之本性,难以定论!”
“哦?”叶宁语冷笑反问,“那阁下想用什么来论?”
唐不为一时情急,额头开始渗出汗珠。这个姓宁的,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如此伶牙俐齿!
许是太过着急,唐不为竟一时语塞,目光不禁看向了一旁的计时香。偏偏计时香才烧了一半。
他心里暗道时间过得太慢,正想说辞之时,台下有人起哄。“喂!你能不能行?不能行就换人上去。”
一人这样说,后面也有不少人起哄。
原本大家是看好唐不为的,起初他死活要让那位小公子上台,大家以为他有多厉害。结果几番下来,竟然招架不住了。
“在下不才,愿上台与宁公子浅论一番。”这时,
人群里有人主动上前。
一直主理着本场辩论的中年男子见状,看了看台上的唐不为,见其面红耳赤,知他已无说辞,只得看向台下的自荐之人道。“有请这位公子上台。”
一位年轻些的公子上了台,唐不为自然甩袖离开了。
“宁公子。”那人彬彬有礼,“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世间之态吧。在下听闻,龙生龙,凤生凤,鼠生鼠。臣子从君,女子从夫。天纲伦常皆命运使然,世人只能听之任之。”
叶宁语摇头苦笑,“原来阁下说的世间之态就是这个。阁下说‘臣子从君,女子从夫’,不过宁某以为,臣子当辅佐明君,若遇昏庸之主,亦可行纳谏之权。女子纵然可以相夫教子,但若识字读书,为官行商,上阵杀敌,又有何不可?”
“这……”那人显然没料到这位宁公子什么都敢说,什么“遇昏庸之主”,什么女子“为官行商,上阵杀敌”,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会有如此大胆的人!他怎么敢说出这些话!
叶宁语见他愣愣地不说话,又道。“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欲念横溢,列国争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