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疆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全都沉默了。
而云芷,面对儿时旧友的询问,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在跟花赫掐架,还是孩童斗鸡一般的掐架,就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们……”
“是的,我们两情相悦了。”
花赫一把揽过云芷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桑疆原本疑惑的面容,霎时间白了下去。
“是、是吗?”
桑疆说这话时,花赫明显看见他的嘴唇在颤抖。
但,他并未松开云芷,而是凑到她耳边,低笑着道:“哎呦,小丫头,艳福不浅啊,这一个个的,都喜欢你。”
“胡说什么。”云芷一胳膊肘怼到花赫心口,怼的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云芷则抬脚行至桑疆面前:“这几日天寒,你一路过来,累坏了吧?来,先进屋。”
云芷说着,便伸手去接桑疆手里的饭桶,桑疆并未推拒,只是一张俊脸仍旧苍白着,直到云芷转身欲走时,他方才开口:“我、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话落,转身逃也似的往外走,甚至,都忘了跟花赫打个招呼。
“啧啧……”
花赫凑到云芷身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云芷没好气地给了他一眼刀。
花赫大喊“冤枉啊!这关我什么事儿?”
云芷抿唇不语,拎着饭桶朝屋内走去。
花赫挑了挑眉,朝桑疆离开的方向瞧了瞧,又看了看云芷清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可惜,可惜……”
-
桑疆一路冲出云家,头也不抬地在风雪中疾走。
直到走的累了,他方才停下,呆呆地坐在街角处。
“你怎么在这儿?”
略显稚嫩的声音落入耳中时,桑疆下意识地抬眸,便瞧见咬着冰糖葫芦的小满。
他想冲他扯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压根笑不出来,就只能放弃。
“你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出来买糖葫芦。”
小满话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桑疆。
桑疆摇了摇头,“不了,你吃吧。”
“我吃不完,而且,我是和尚,这糖葫芦是开了光的,吃了有好运。”
桑疆被他逗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手接过糖葫芦道:“好,那就谢你好意。”
“嗯。”小满应了声,而后在他身旁落座,一句话也不说的开始吃糖葫芦。
一串、两串、三串……
眼看着小满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吃完七串糖葫芦,桑疆傻了眼,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问:“你……”
“什么?”
“……不觉得牙疼吗?”
“哦。”
桑疆一脸懵,心想:牙疼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询问,便听小满道:“佛曰,三千大世界,利弊皆与行。”
桑疆又懵了,下意识地问:“啥意思?”
小满转过头来看他:“意思是说,万事万物,都是有利有弊,你享受某种事物所带来的利益时,就需得承受事物本身所带来的伤害,就好比你生病要吃药,可良药苦口不说,还要花费银子,甚是,大多药物都带有一定毒性,你服药下去,虽解决了病痛,但,花费了银子,承受了药苦。”
桑疆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那,若不吃药呢?”
小满神色复杂的看他:“那就得看命了。”
桑疆:“看命?”
“嗯。”小满点头,看着天空中飘着的白雪道:“命大的话,受一波病苦之苦后,可能还能活,命弱的话,可能一病就让你见佛陀了。”
桑疆:“……”
小满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改日再续。”他话落回眸看向桑疆,那双不似孩童般的眼眸里,装满了桑疆看不懂的情绪。
“你若得清闲,可采一些好雪,好做雪花酿。”
“要知道,实干——远比空坐要来的有用。”
说完这话,小满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桑疆嘴角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望着小满离开的方向,低头看了看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赫然发现,小满吃了七串的空挡里,他只咬过一小口。
意识到这一点,桑疆轻轻笑了。
那笑容复杂,或释怀、或悲戚、或伤感、又或自嘲。
但,无论如何,都没人知道。
毕竟,这一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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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炉子里的煤炭燃烧,偶尔发出微弱的声响,云芷端着碗坐在桌边,一双眼睛疲惫又无力地在一桌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