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茹玥离开后,云芷又将药膳食谱审修了一遍,这才将最后几道膳食誊抄到书卷上,而花赫,就是这时候来的。
“啧……”他不请而至,脱了外裳随意地放到架子上,施施然行至书案前,低头瞧了瞧云芷誊抄的食谱,笑了。
“我说这几日怎么都不出门,原来在忙这个。”
“你怎么来了?”云芷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花赫乐了,嘴角微微上翘,“怎么?小丫头才刚高升,就不打算与旧时好友往来了么?”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云芷这般说,花赫神情愉悦不少,翘着二郎腿在一旁坐下,晃荡着脚丫子道:“福来在街上瞧见了庆兰的马车,打听了下,见是来你家,便以为她是要来欺负你,便急吼吼地将我找了过来。”
云芷闻言停住笔,脸上染上温暖的笑容。
“替我谢谢福来小哥,待有了时间,我请他来府上吃饭。”
“嗯。”花赫应了声,斜眼对上云芷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片刻后,花赫移开视线,望向屋顶,“你封官的消息,早就传遍京都,如今,也有两三日的光景,可除了谢庆兰,无一人来云家,无论是请你看诊、还是恭贺你封官,你……不觉得奇怪吗?”
云芷闻言笑了,提起笔蘸了蘸墨汁,继续誊抄她的药膳食谱。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安朝自建国以来,官场上为数不多的女官,还仅存于宫廷。可宫中除却负责妃嫔的六局女官,便只有那么两三个女医。这些女医,只懂一些女子妇科疾病和接生问题,且,医术远不如太医院的御医们。”
“是以,自宫中女医设立以来,未曾解决过什么疑难杂症,也未曾立下过什么显著功劳,是以,女医们通常只有吏目的等级,最多也就八九品,和正六品的御医,相差甚远。”
“至于宫中女官,她们的最高等级,也才不过是正五品。就这种品阶,除了后宫的女人在意外,前朝的文武百官,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因为她们清楚,后宫的女子,哪怕是女官,也永远掌不了什么权势,翻不出什么风浪,但前朝,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云芷已经将最后一道药膳誊抄完毕,她放下笔,抬眸看向花赫,“我也不一样,即便,我是太医院编外院使,我也是正三品的院使。”
“眼下,我是不用去太医院处理公务,也不用掌管太医院的人员分配。可是王爷,我到底是正三品的院使,若有朝一日院使不在,那么,我就是院使。”
花赫张了张嘴,眸子里闪过错愕之色,“你……”
云芷弯着嘴角笑了,可眉眼间却一派悠冷,没有半分笑意。
“这一点,陛下明白,朝臣明白,我也明白。所以,他们如何能来恭贺我?如何能看我顺意?如何能容忍我……这么一个罪臣之女,爬到他们头上去?”
花赫皱了眉头,“陛下这般,与拿你当活靶子有什么区别?”
“有的。”云芷笑着站起身来,“至少,这是我费尽心思求来的。”
“老子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未到最后一刻,谁能断定是福是祸。”
她说着,转身从暑假上拿了医书些,执笔蘸了墨汁,继续誊抄。
花赫不认同的皱眉,“你这太冒险了。”
“高风险,才能高回报。”云芷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她心知,她随谢庆兰西行一趟,无论关系如何,在旁人眼中,她都有谢庆兰有着密切的关系,且,裴煜的身子的确是大好了。
是以,饶是她不向陛下求官,京都里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明里、暗里,她都是一个靶子。
既如此,不如自己跳出来,至少,还能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而不是被人强行驾到火上铐!
想到这儿,云芷看向花赫时说道:“若有朝一日,我不慎被人拉下神坛,那说明是我能力不足,届时,万望王爷能看在过往交情上,将我与家人葬在一处。”
花赫脸沉了下来,带着不满与怒气道:“谁要管你!你活着,我才同你有几分交情,你若死了,咱们的交往也就戛然而止了,我这个人最没心没肺,才不会管你的身后事!”
“如此,那我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有事没事儿去折腾王爷你了。”
“哼!本王爷一身正气,谁怕你这三脚猫!”
正此时,慧雨在外面回禀:“小姐,庆兰郡主领着李小姐过来了。”
“好,叫他们在药房等我。”
“是。”
慧雨应声而去。
云芷将最后一行字誊抄完,便放下毛笔,起身道:“王爷若有事,可先行回去,若无事,可在此歇息会儿。”略停顿后,补充道:“等会儿我会叫人送些茶点进来,若王爷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先告诉我。”
花赫略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