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温皇后倒下去,云芷大惊失色,忙上前给她给她扎针,帮她顺气。
好一会儿,温皇后双眸方才聚焦,她盯着眼前的虚空无声的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方才强撑着握住云芷的手。
“阿芷,是温娘娘对不住你,如果……如果不是我,你爹娘……也不会死。”
“这与你无关。”云芷哭哑了嗓子,可眼泪仍旧忍不住。
“阿芷,我这一生,好不值得啊……”
“温娘娘,您振作些,您还年轻,您信阿芷,阿芷能治好您……”
“舜儿,舜儿,我的舜儿……”
大抵是悲伤到极致,温皇后眸光又变得混沌起来,迷迷糊糊地朝空中伸手,动作温柔又小心,“舜儿,来,到母后这里来。”
“娘娘……”云芷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煞白。
芩芸在此时跑了进来,看了眼温皇后的状态,便同云芷道:“云姑娘,娘娘这是又犯病了。”
云芷傻了眼,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哭。
“犯病?”
“对!”芩芸点头,一边跑去翻矮桌上的药,一边道:“自打四皇子去了以后,娘娘便有了这毛病。”
“好在,御医给做了些药,犯病时,吃一些就好了。”
芩芸说着,拿出一颗药丸走回来,哄着温皇后道:“娘娘,您别一直拉着殿下,您先让他自己玩会儿,来,吃个枣子。”
温皇后性子本就温顺,闻言应了声好,张嘴吃了药丸。
芩芸又哄她说:“娘娘,你就在这儿看着殿下就好,千万别乱走动,不然,殿下一回头就瞧不见您了。”
“好。”温皇后笑起来,柔声说:“本宫不动,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他就好。”
“这就对了,娘娘。”
云芷眼看着芩芸哄着温皇后在床上躺好,眼看着温皇后眼神呆滞地盯着眼前的虚空,好半晌,眼睛都没转动一下。
直到,她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云芷这才回过神来,忙去看矮桌上的药,打开来拿出一个仔细嗅了嗅,这才问芩芸,“芩芸姑姑,这就是御医给温娘娘吃的药?”
芩芸叹了口气,“瞧出来了?”
云芷气恼的红了眼,“这算什么药,这明明就是朱砂做成的安眠药!这东西日日吃下去,岂不是要了温娘娘的命!”
芩芸从她手中将药拿走,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怨恨长久积压后的麻木与萧瑟。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药,是御医配的,云姑娘觉得,若是没有那位的授意,谁敢这么做?”
“况且,娘娘乃后宫之主,可自那次出事,这翊坤宫都封了多少年了,您看,这有丝毫要解封的意思么?”
“再者,今日若非五皇子碰上您,再强行将您带来,您觉得,您能迈进翊坤宫吗?又或者,您觉得,老奴和娘娘,能有法子出去见您吗?”
“姑姑……”云芷一双眼红的厉害,眼泪更是断线似的往下掉。
“温娘娘她……她是皇后啊……”
“再是皇后,那也是帝王的臣。”芩芸叹了口气,扯出帕子给云芷擦眼泪,“云姑娘,皇后娘娘是真的喜欢你,当年,因她连累云家,本就非她所愿,好在,有太后娘娘求情,陛下饶了您一命。”
“这些年,娘娘虽思念您,却也知道,您是不该回来的。眼下,奴婢虽不知您为何要回来,但,娘娘去之前能见您一面,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只是姑娘,若您信得过老奴,还是听老奴一句劝,想法子走吧。”
“这京都,是个吃人的地方,裴家败了,温家败了,当年显赫一时的赵家,也已然死无葬身之地,云家只剩下一个你,花家,就只有一个不着调的花小王爷,姑娘,您在外这几年,难道,还想不通吗?”
“可是姑姑,我们有什么错?”
芩芸姑姑红了眼,一边替云芷擦泪,一边道:“姑娘,记住老奴的话,这天底下,尤其是皇宫内,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云芷张了张嘴,最终,只留下绝望的眼泪。
半晌,云芷平复好情绪,嗓音沙哑的问芩芸姑姑,“姑姑,我能给娘娘看诊后再走吗?”
芩芸姑姑叹了口气,“姑娘,娘娘的命,是注定了的,这些年,她每一日,都活的万分痛苦,您救她,也只是让她多受煎熬,不如,让她就这么去了。”
“如此,那位,心里说不定还有几分愧疚,若你非要救治皇后娘娘,只会让那人越发厌弃娘娘,甚至于,还会觉得娘娘别有心思。”
“姑娘,娘娘已经吃了太多苦了,没必要临了再被恶心一通,咱们啊,就让她干干净净的走,成吗?”
芩芸姑姑话说到这个份上,云芷没法子拒绝,但,她也没法子认同。
毕竟,温皇后太苦了,出嫁后一天好日子没过过,若就这么去了,真真是……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