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指责我吗?”蒋蔷面露怒色,“什么叫她救我?!难道我们家没出诊金吗?我若没出诊金,你说她救我也便罢了,可我给了诊金的,还有,她吃的就是这碗饭,半夜三更起来,那是常有的事,不是到了我这儿才有的。”
“你……”孙嬷嬷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心口疼,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蒋蔷。
蒋蔷恼火地瞪眼,“怎么?嬷嬷要为了她,与我翻脸吗?”
孙嬷嬷流着眼泪摇头,“老奴如今说什么,小姐都听不进去,也罢,也罢……”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将小厮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云姑娘是为了诊金,可眼下,咱们就是给钱,人家都不来了,小姐,你在京都无亲无故,还把唯一一个真心为你着想的人寒了心,小姐,你这是自掘坟墓啊……”
蒋蔷气红了眼,“她不来,以后就都不用来,这京都里,多的是大夫,没有她,还有旁人!”
孙嬷嬷满脸是泪,“小姐,你真的觉得,所有大夫的医术都是一样的吗?若真的一样,你又何必叫我去寻老爷,让他写帖子请云姑娘入府呢?”
蒋蔷抿着唇不吭声。
孙嬷嬷又道:“当日你生产,情形有多危险,你心里应该有数,连稳婆都没了法子,若非是听闻云姑娘救了宫妃的事,你如今,只怕是尸身都沤烂了,可小姐,你看看你,你……”
孙嬷嬷不认再说,抹了把眼泪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罢了,罢了……”
她话音落下,便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子被人掀开,侍女们扶着老夫人进来。
“蔷儿,快把孩子给我。”
老夫人满脸热汗,进门便伸手朝蒋蔷要孩子。
蒋蔷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又怕被人看出来,便压着眼帘道:“母亲怎么来了?”
老夫人道:“你父亲在前院拦住了要走的云姑娘,你快把孩子给我,我抱去给云姑娘瞧瞧。”
听见“云姑娘”三个字,蒋蔷脸都黑了,她鄙夷的嗤了声,“她不是要走吗?既然不给看,就让她走,真是!京都里这么多医者,还缺她一个了!”
“母亲你告诉她,她要走,就赶紧走,最好永远都不要上门,我的孩子,才不需要她看!”
“你——”老夫人气噎,指着蒋蔷的手都在颤抖。
“蔷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自然是人话。”蒋蔷表情冷漠,转身背对着老夫人道:“母亲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难道看不出,那云芷是故意拿乔,此举,无非是想要拿些诊金罢了,她若真打算走,早就走了,何必折腾这一遭?”
“此举,无非是要拿捏咱们家罢了。”
“你……”老夫人气的险些喘不过气,“人家拿捏咱们?蔷儿,你自己听听像话吗?咱们家在京都里算个屁,旁的不说,光是云家有太后娘娘的照拂,就无需把咱家放在眼里,还拿捏咱们,你真是太拿自个儿当个事儿了!”
话音落下,有小厮快步跑进来,急声道:“老夫人,德亲王府来人寻云姑娘,咱们要是再不去,云姑娘可就要走了。”
“那就让她走!”蒋蔷不耐烦的开口,“我就不信,满京都里除了她,旁人还看不得了。”
“你……”
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然而,话还未说出口,另一个小厮快步跑进来,喘着粗气道:“老爷说,不必抱孩子去了,庆兰郡主亲自来,将人带走了……”
老夫人闻言激动的气血上涌,眼一白,身子便软倒下去……
“老夫人!”见状,府内的仆妇们瞬间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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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亲王府。
云芷形容枯槁,衣衫凌乱,发丝都白了树根的柳卿卿,长长吐了口浊气。
庆兰站在床边,眼眶红的厉害。
“你不是开了药吗?这才短短数日,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云芷心尖敏锐的疼了一下,她收了手,看着陷入昏睡的柳卿卿,忍着心酸道:“许是,我开的药,让她太清醒了,她清醒着,就会痛苦,就会难过,如此,才会伤心过度,白了头发。”
“的确。”庆兰嗓音沙哑,“因为吃了你开的药,她犯病的时候不多,醒着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很清醒,大多时候,也都不说话,除了哭,还是哭。”
“她日子过得太苦了。”云芷伸手拂去柳卿卿面颊上的发丝,“身体伤了,还有得救,心若伤了,可就难救了。”
云芷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庆兰,“郡主,照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她了。”
庆兰眸子里擒了泪水,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云芷冗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那郡主,能让她脱离王府的掌控吗?”
“我……”
庆兰抿着唇,没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