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屋内太过安静的原因,云芷睡了过去。
彼时,花赫已经吃完了一整碟的点心,他拿起听雨先前放好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行至床边,看着熟睡的云芷叹了口气。
“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云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语带无奈,而后,便是冗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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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醒来时,夜幕已然笼罩大地。
屋内点着熏香和蜡烛,青梅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云芷从床上坐起身来,又伸手揉了揉膝盖,捏了捏小腿,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刚行至桌边,就被听雨喊住。
“小姐怎么起来了?可是口渴了?”
“嗯。”云芷应声,嗓音沙哑的厉害。
听雨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她倒了一杯水,在云芷喝下后,扶她回到床上躺下,这才端了参汤过来。
“今日花小王爷的小厮,偷偷潜入府中,给了我一盒子补药,其中有颗人参,千叮咛、万嘱咐让厨房给小姐煮参汤喝。”
云芷小口喝着参汤,轻轻应了声。
听雨又道:“他还说,光明正大来送东西不好,所以,才偷偷来,还叫小姐莫要怪罪。”
云芷闻言笑了,“旁人给我送东西,我有什么好见怪的?”
听雨没再往下说,看了眼睡得极沉的青梅,低声道:“小姐,青梅平日里忙碌,日后,不若让诗雨和惠雨来轮流守夜。”
云芷抬眸看她,烛光照射下,听雨淡漠的神情好似有了温度。
“你觉得她们如何?”
听雨道:“诗雨和惠雨,全都懂些功夫,有她们守着小姐,我们也能安心,此外,诗雨读过不少书,懂得穿衣打扮,惠雨聪慧,可以持家管账,能管理下人。”
云芷想了想,道:“我记得,一起来的人里,还有一个叫若雨的。”
“是的,小姐。”听雨应声,“若雨擅长同人打交道,迎来送往,很是熟稔。”
云芷弯着眉眼笑了,“既如此,就按你说的来吧。”
“好。”
彼时,碗里的参汤已经不大热,云芷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等听雨伸手来接时,她笑着道:“听雨,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不像是四处搜罗来的婢女。”
听雨平静的抬眸看她,“那小姐觉得我们像什么?”
“像是有人精心为我准备的陪嫁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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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云芷很多事都不明白。
比如说,大安境内,但凡有点儿家世的人家,都会给女儿准备贴身丫鬟,从小培养,让他们掌握持家技能的同时,又让他们在相处中,对小姐衷心。
这样的贴身丫鬟,京都的大户人家里,全都有,甚至,小门户里的,也都有。
比如说,唐娇娇。
在裴家出事之前,云芷的祖父是裴家军的军师,云家背靠裴家,又是裴老爷子和裴煜父亲最信任的人,是以,他们在京都才有了这样大的一个宅子。
可是,很奇怪,打云芷记事起,她身边就没有那种所谓的陪嫁侍女,她院子里所有的婢女,都差不多,除了陪着她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外,别的都不会。
而且,都是如青梅一般,衷心,但,不大聪明。
更奇怪的是:她生在京都、长在京都,可她对京都,却是一无所知。
除却跟着师叔祖游历在外的日子,其余时候,她几乎都在家里,为数不多的出门,就是去街上买些糕点,又或者去国子监给父亲送东西。
可,真的太奇怪了!
那时候,与她年纪相仿的唐娇娇,平日里学的都是琴棋书画,没事儿时,不是曲水流觞便是赏花会、斗诗宴。
只有她,从来没参加过,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辨药材、背医书。
而祖母自己,也不大出门,大多时候,她都呆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话本,有时候,会突然跟她说一些话。
但,祖母很少提及祖父,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说话。
至于母亲,大多时候,她都在照顾祖母,对于她这个女儿,并不十分在意。
云家出事之前,唐娇娇曾无数次同她抱怨,说她母亲总是监督她练琴跳舞、习字作画,还总是教导她一些为妻之道,以及如何待人接物,成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可母亲,从不教她这些。
她那时不懂,便私下里询问母亲。
母亲听闻后,只是摸着她的脸,笑着道:“我和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不希望你成为什么当家主母,那样太累了。我们希望你能自由,能活成你自己。”
那时,她不懂,可看着母亲的神情,又觉得母亲是深爱她的。
后来,她偶然得了机会,便又问了祖母,可祖母却是叹了口气,而后,同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