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一年多,那是穆成康第一次留宿在安平帐中。
安平佯装从容,其实怕得直抖。
两人的身型相差太大,做那事的时候其实并不融洽。
但穆成昊就是莫名地兴奋。
他喜欢安平为他颤抖。
愿意做一棵参天的大树,让她攀附。
自那之后,穆成康就从暗中关注安平,变成了明面上。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哪怕代表着两个国家,夜夜同宿,也没人能说不可以。
安平一直没怀上孩子。
穆成康以为她是身子弱,所以哪怕夜夜同寝,也一直没怀上。
后来才发现她在服用避子药。
因为这事穆成康大怒,冷落了她好一阵,白日里对她没有好脸色,晚上却又忍不住偷偷去她帐中看她。
安平这人外柔内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率先低头。
她只会远远地看你一眼。
让你看得见,抓不着,思之如狂。
偏偏穆成康就喜欢她不肯低头的模样。
骄傲的大齐公主被人欺负的时候不会哭,思乡的时候也不会哭,只会在他榻上落泪。
巫师曾对他说,三皇子命中有一劫,若能安然度过,必成当时皇者。
穆成康有时候也会想,安平或许就是他的劫数。
但,是劫数又怎样?
他只要把安平绑在身边,死死抓住,让她为他生儿育女,哪儿也去不了就好。
年初的时候,巫医给安平诊出了喜脉。
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安平,仿佛也改变了心思,开始好生将养,期盼着孩子的降生。
穆成康欣喜若狂,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他和安平的孩子。
因为母亲生他时难产离世的缘故,穆成康不愿让姬妾生下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跟父王一样是个凉薄无情之人。
姬妾相争,他不会插手,更不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但安平不一样,她腹中的孩子,是他期盼已久的。
也是把安平永远留在西昌的砝码。
安平就像柔和的风,再温柔亲和,也是握不住的。
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安平心中最重要的人。
只有孩子是母亲最割舍不下的。
穆成康几乎每天都要听孩子的胎动,亲手给孩子做了小木剑,编了摇篮。
他希望是个儿子,这样安平在西昌的地位就稳固了,等他再进一步,安平就是西昌的王后,他们的孩子会是西昌的太子……
可一切都是假的。
那是安平给他编织的假象,她根本没怀孕,只是服用药物造成了假孕。
她做这一切,甚至愿意与他同房,都是为了护住一个人。
穆成康亲手做的那些小物件,每天轻轻趴在安平腹部听胎动的举动,桩桩件件都提醒他是个傻子,被安平骗得团团转。
遇水城沦陷,父王西去,他跟二哥拼死相争,最为险要之际,安平在这时候带着那人出逃了。
穆成昊还是从二哥得知此事的,他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仿佛被人往心口狠狠刺了一刀,他气的想杀了安平,连夜带人追过来,引弓搭箭,箭已在弦上,却在瞄准她的那一刻,偏移了。
一路追击至此。
安平被受惊的马带到冰面上,最惊慌的人不是安平自己,而是穆成康。
“安平,你想死吗?快抓住鞭子,我拉你上来!”
穆成康再次把长鞭甩了出去。
身后上前的追兵随着三皇子勒马而止步。
这样极寒的天气,江面凝结成冰,人是可以在上面行走的。
但方才的马是飞跃到江面上,车厢直接撞碎了冰层,此时这一处已经开裂,靠近的人越多,冰面裂得更快。
元思宁身下冰凉一面,她已经被冻得没有什么知觉了,身体撞在冰凌上的疼痛也是麻木的。
这一路逃亡,她长发凌乱,衣衫也破败不堪,早已没了一国公主的端庄雅致。
西昌王庭和大齐盛京隔着千山万水。
回家的路,实在太远太远了。
她已竭尽所能,还是被阻隔在这天江之畔。
穆成康追上来了,被他抓回去,即便不死,也永困异乡,生不如死。
元思宁还是没有握住鞭子,她缓缓动了一下腿,试图坐起来。
她刚一动,穆成康的心就险些跳出来,嘶吼道:“别动!安平,别动!”
作为西昌人,穆成康显然更清楚这天江冰面是会吃人的。
其实元思宁也知道。
回家的路她描绘了千万条,每条路上的艰难险阻都曾预想过。
只要能带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