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养了大半个月的伤,身体已经大好,在军营一角摆了张桌子,帮士兵代写书信,寄回家中报平安。
慕云薇这些天一直帮着救治伤兵,也从一开始看到血就跳脚,逐渐开始上手。
沈若锦自那天单独问过她几句话之后,就给两人单独安排了一个帐篷,慕云薇仗着这个特别优待,每每同士兵们说话,在他们问及她身份的时候,都会特意提一句“我是沈十的妹妹。”
裴璟是她的夫君,那自然就是沈十的夫君。
于沈家军而言,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士兵们不知道只知道十姑娘很多年前就被沈家人接来了西疆,并不清楚临阳侯府的那些事,更不知道侯府儿女换嫁,早就传遍京城。
裴璟和慕云薇都是冲着蒋淮安来的,但这少年将才话极其少,每次又跟将领们同进同出,基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两人好不容易单独跟蒋淮安说句话,对方不是不吭声,就是拿他们当细作看,简直无法接近,更别说交好了。
还有乔夏跟林修齐时不时在边上转悠,根本不给慕云薇夫妇拉拢人的机会。
裴璟这边毫无进展,正满心疲倦,就遇上二皇子元启来伤兵营收买人心了。
二殿下让人搬了不少药材和银钱来,场面话又说得漂亮,皇子身份摆在哪里,他一来就受众人参拜,伤兵们对其感恩戴德。
这让裴璟越发觉得身份这个东西尤其重要。
若他也是名真言顺的皇子,蒋淮安怎么敢对他那样爱答不理,伤兵营里这些人怎么敢把他当代笔书生用?
慕云薇更气,低声跟裴璟抱怨,“仗打完了,遇水城攻下了,他倒好,捡现成的来了。”
“云薇。”裴璟扫了她一眼,低声道:“慎言。”
“知道了。”
慕云薇把卷至手肘处方便救治的袖子放了下去。
二皇子的随从们上前帮着捣药、扶伤兵,眼里有活,没一个闲着的。
元启一一问起伤兵的伤势,对那些个断胳膊断腿的很是惋惜,对轻伤的那些则多加鼓励。
“在下裴璟,携拙荆拜见二殿下。”
裴璟放下纸笔,率先行礼。
慕云薇偷偷打量了那位二殿下一眼之后,立马就低下了头。
什么嫡皇子?还没她夫君一半好看。
若是裴璟回归皇室,以他的容貌才情定能得到皇帝的爱重。
到时候什么二殿下三殿下,都得靠边站。
元启闻声回头看去,颇有些诧异道:“这不是裴璟裴解元吗?你怎么在军营里?”
参加科举有望金榜题名之人早早被各方势力笼络,元启也早就派人试探过裴璟,甚至还在京城里偶遇过两次。
这位裴解元虽未直接表明会投效二殿下,但他没明着拒绝,就说明有此意向。
元启平日里最愿意做礼贤下士之举,今日在伤兵营里见到裴璟,便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之态。
沈家军那些将领又吃又拿,就是不露口风,二殿下想着或许可以从裴璟这边下手。
裴璟道:“裴某携新婚妻子来西疆探亲,意外被卷入战事之中,幸得我大齐将士相救,见军营里缺人照料伤兵,就留下帮忙了。”
“原来如此。”元启看向慕云薇,“那这位就是解元夫人了?”
慕云薇福了福身,柔声道:“殿下万福。”
元启笑着称赞道:“才子佳人,果真般配至极。”
“殿下谬赞了。”
裴璟谦虚地同他寒暄了几句。
二皇子的随从都各自散开,慕云薇也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元启让裴璟带着在伤兵营里逛了一圈,借机问起先前的战事。
裴璟先是含糊其词,说自己被将士们救下之后,一直待在伤兵营里,并不知道沈十在前线战事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直到元启有意抛出让其回京作证,证实沈若锦夺了杨都护的兵符、抗旨行事的话头。
裴璟才点头道:“似乎确有其事。”
元启闻言,立刻道:“哦,愿闻其详。”
这次问对人了。
裴璟道:“伤兵这些天常说当时沈家军回撤西州城,但守城将士紧闭城门,不肯放沈家军入城,是沈十夜闯都护府,一手挟持杨都户,一手拿着西疆兵符勒令士兵打开城门,还说若有罪责,她一力承担。”
军中将士们提起那一夜,比说书的还引人入胜,且百说不厌。
裴璟想要将沈家军收为己用,自然想看到二皇子与之不和,闹翻了才好。
现在把两方搅和成仇的好机会。
裴璟自然要善加利用,又补了一句,“当时我并不在场,这些话都是从伤兵口中听来的,当时除沈家军外,还有城楼上的士兵也听见了。”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