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心思都在那些莲花灯,还来不及想她下水之后,为什么秦琅也跳了下来。
而此时秦琅率先开口说了这句话。
沈若锦忽然就明白了大半。
就因为……她是秦琅的夫人吗?
沈若锦沉默良久,“其实你,不用跳下来的。”
秦琅抬手摸了摸鼻尖,“当时那个情形,我很难不跳。”
沈若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叫很难不跳?”
当时她一心想着要是三哥还活着就好了,要是这些莲花灯还有机关里写着消息的布帛都是三哥传出来的那还该有多好?
她根本就听不到岸边的那些人在说什么,只知道那些人吵吵嚷嚷的一直在叫唤。
“你是我夫人,你在大冬天的时候往江水里头扎,那些人一个个都喊着姑爷长姑爷短,姑爷什么事都该管,我叫你、你又不应声,那我除了跟着跳下来,还能怎么办?”
秦琅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这会子往浴桶上一靠,用手掬起一捧水,看水一点点落下来,滴进浴桶里。
两人的眼眸都随着这水波荡漾开了。
“我……”沈若锦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完全想不起来秦琅没有叫过她了。
只好轻声说:“我没听到。”
她当然听不到了。
因为秦琅根本就没喊她,直接就往下跳了。
“念在这是初次,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记住了,下次不可。”
秦小王爷颇为严肃地说道。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沈若锦却没接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冷静下来。
秦琅倚在浴桶上,看了沈若锦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很在意沈家人,但凡有一丝跟他们相关的消息,你都不会放过。但是沈若锦,要是他们知道你因此一点都不顾惜自己,他们会怎么样?你最清楚,是不是?”
秦琅说这话时嗓音压得很低,像在她耳边低语。
是的。
沈家人多有疼爱小十。
沈若锦最清楚。
她用双手捧起水洗了一把脸,热水洗去一身麻木,唤醒尘封已久的心。
沈若锦抬眸看向眼前人,“秦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
秦琅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只心道:还真没有。
毕竟,这世上除了沈若锦,又有谁能得他温柔以待呢?
但秦小王爷这人,向来是不说真话的。
“有。”他扯起谎来比真的还真,“我何止很好,我是特别好、最最好的。”
“嗯。”沈若锦没有反驳他,反而很认真点头说:“世人千千万,秦琅最最好。”
这话说的跟哄小孩似的。
秦琅却被她用一句话就套住了。
于是千里风雪,万般困苦,都在此刻悄然散去,只剩下他的眼中景,心上人。
两人就这样泡在一个浴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了许久。
沈若锦才想到什么一般,忽然问他,“秦小王爷,你是不是管娶谁都会对她这么好?”
秦琅不假思索道:“不会。”
除了沈若锦,他谁都不会娶。
“是我多余问了。”
沈若锦问完之后,又觉得实在多此一举。
像秦琅这样的人,哪怕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嘴上肯定也会说不一样,哄你高兴的。
两人泡过热水各自起身更衣,军营里一切从简,连个屏风都没有。
沈若锦神色如常地套衣服,只是动作比平时快上许多。
秦琅自觉地闭眼,转过身去穿衣衫。
眼下不是谈风弄月的时候,两人穿好衣衫束了发,去拆那些打捞上来的莲花灯。
一百三十六盏。
每一盏都暗藏机关,但用浮云纱制作的只有十盏,里头藏有布帛的只三盏。
布帛上写着:
“盼王师西征收复失地。”
“请务必把握时机。”
“我想回家——”
沈若锦看着鲜红的字迹,把这几张字条放在桌案上,一点点抹平,全都归拢到了一起。
将领们在帐篷里议论纷纷:
“这些莲花灯里居然真的藏着消息!”
“这布帛上写着回家?谁想回家?”
“看来真的要去活捉一二个西昌将领来问问了。”
众人说着,蒋淮安主动请缨,“我欲夜探敌营!”
“我也去!”
乔夏立马跟上。
“这怎么能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