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血水的墨线圈圈缠绕在棺材上,祭台以之为中心,向四周铺散开繁琐诡谲的凹痕。
棺材的四边向下渗着血,在凹痕里积聚。
粘稠的血水有轨迹地慢慢爬行,鼻间充斥的铁锈味里,难掩尸臭的腐烂气味。
负手而立的男人示意身旁摇铃的女人,命令她准备开始接下来启动法阵。
女人应声,赤足落地,姿态优雅端庄地朝祭台中央的棺材走去。
这时,微微错身的陶卿夏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却差点惊到咬掉舌头。
那女人竟与方璇门禁地内,被困住的仙草虫妖长相一般无二,除了瞳色。
金九妹的眼瞳是纯粹深邃的翡翠绿,而面前这个女人,确是陈酿的酒红色,似伺机而动的毒蛇。
一袭异域特色的纱裙裹身,露出平坦的小腹,盈盈一握的柳腰款款,银制饰品随着走动,声响不断。
“源已久尽,续亦久亡!”
九妖掌做莲花,自胸前举过头顶,同时红唇翕动,淡淡吐出奇特的话语。
似远方传来的风,似将久送来的术,落入耳中宛若笼上一层薄纱,无法听清所言为何。
九妖口中边哼唱诡谲惑人的声腔,边旋转绕着棺材起舞。
赤裸的足背用力紧绷成弧线,脚尖轻盈点地,翩若游龙,宛若惊鸿,偏生又令人移不开目光。
裙摆擦着纤细的小腿打着旋舞动,九妖耳尖轻动,敏锐地捕捉到棺材内发出地细微声响,嘴角上扬。
她扬起素手在空中拍打,富有节奏。
棺材内的东西动作得越发激动,就连陶卿夏和耿澈两人都听清了那令人牙酸的声音。
被祭祀的新娘好似活过来一般,正不甘心地磨磨牙齿,尖锐锋利的指甲恨恨挠划木棺。
吱吱嘎嘎的声音在耳膜上舞动跳跃,头皮发麻。
见时机成熟,九妖上挑眼尾,温柔可人的小脸竟浮现出与之不符的妖媚。
小拇指勾住的铃铛在空中旋转半圈又重新落去她掌中,被她旋转跳跃间,用力甩动。
“叮叮——”
“嘭!”
铃铛每次的撞击声落下后,棺材内的新娘紧跟着以头相撞。
深深扎入石柱内的铁链剧烈抖动,叶燃眼神炽热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活人的灵魂与妖丹融合,吞下并炼化它,所提取的力量不可估量!
叶燃越想越激动,负在身后的手指不住颤抖,眼底渗出的光垂涎若渴。
九妖眯起眼睛,拍下最后重重一声,娇声大喝:“起棺!”
只听巨响一声,脆弱的棺材板被无形的强大力量击飞,在空中四裂开来。
棺材内散发出令人反胃的气味,似是花香掺杂些许难以掩盖的腐臭,不断发酵不断交融。
躺在里面的新娘身穿深红的喜服,黑色秀发盘成复杂髻形,凤冠霞帔,十分隆重。
惨白的小脸已经腐烂大半,腥臭的粘稠黑血沿着脸部线条徐徐流下,混着粗劣的白粉,唇瓣擦脂殷红。
目测这新娘死了许久,身体皮肤上腐烂不说,脖颈那竟还长有尸斑。
陶卿夏又仔细打量,错愕地发现,新娘眉心间闪烁着紫黑的光点,染脂的指尖有些发黑。
她眸色渐深,猛然想到叶燃或许这么做的缘由了。
没想到他竟如此泯灭人性,陶卿夏怒不可遏地咬紧后槽牙。
以邪术祭天,吸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女,借此提高自己体内的邪力。
“我以祭法助吾主”,说着,九妖姿态虔诚地单膝跪地,扶额作揖,“吸活魂炼冥女!”
叶燃仰声大笑,接过九妖手中的铃铛,随性注入一抹邪力。
只见那铃铛无风自动,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尸人头顶,抽取他们的魂魄,牵引他们步步爬上祭台。
地底潮湿,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妖风,紧跟而来的是熊阿蛮狂傲的大笑:“大师!谢大师出手!”
熊阿蛮身后跟着一群鼠人,磨牙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空荡的洞穴内,黑压压一片。
叶燃眼底晃过一抹幽深晦暗,高冷地挥挥手,熊阿蛮得令,喜笑颜开地飞速上前,一步数个阶梯跨上祭台。
新娘浑身抽搐,颤颤巍巍从棺材内站起身子,关节咯咯作响,嘴里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陶卿夏和耿澈站在队伍最后,佯装被叶燃控制,静静跟在他们身后,朝着指定方位站去。
全村群童老少皆围绕祭台而立,双脚踏进血坑中。
“呕!”
新娘猛地吐血,源源不断的黑血顺着石板上的纹路开始游走,最终满溢。
一瞬黑光闪现,洞穴顶的石壁上显露同样邪恶的符文,降下不详的光。
时机成熟,陶卿夏和耿澈互换眼神,闪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