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刀的瞬间,苏临彻底清醒了,疯狂和冷静的思维,进行了一次无缝切换。
之前在脑海中建立起的令人心服口服的逻辑,在清醒后全面崩塌,原来用于说服自己的说辞,瞬间变得可笑滑稽。
什么无缘无故噼一刀,什么幻觉,都是自欺欺人的理由,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分辨出刚才的一切,全是那诡异的铃铛声造成的幻象。
那铃铛声扰乱了他的心智,竟然让他相信门会被风吹开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
但现在那个扰乱效果似乎消失了,是刚才的攻击奏效了吗?
苏临并不确定,但手里攻击的动作却没有一瞬的迟疑,手腕一抖,东瀛刀隔着布帘子斜斜撩起。
刀柄传来轻微的阻碍,这种阻碍感苏临十分熟悉,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一些老兵,甚至可以通过这种触感,判断出刀口的深浅。
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分辨出受伤者是男是女。
苏临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刚才那一刀十分古怪,初时像是噼中了男人的身体,但随着刀锋的拉扯,后续那种顺滑却又像是女人或者孩童。
刀口很长,但很浅,连骨头都没碰到。
“叮~~”
清脆的铃铛声再度响起,但这次苏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一只手从分开的布帐中央伸了进来,苏临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了那只诡异的手,那只手的手掌和手指用黑线缝合而成,明显属于不同的两人。
苏临抬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随着神通施展,苏临的手指像捏烂豆腐似的,轻易将对方的手腕捏压成一团。
细密的骨头碎裂声从皮下传出,被压烂的肌肉从苏临的指缝间溢出,一股死肉将腐未腐的肉腥气钻进鼻腔,粘稠的红色膏状物从伤口处流出。
布帘子对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乎在苏临做出反击的瞬间,又有一只手从布帐下方探出,闪电般抓住了苏临的手腕。
正当苏临打算将这只手也捏烂时,腹部忽然一凉,在半人高的位置,又有两只手从对面伸过来,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肚子。
那两只手转动匕首,作势横向划拉,求生的本能让苏临瞬间抓住了其中一只匕首,另一根匕首在肚子里横着一拉,鲜血泼洒而出。
腹部从肚脐到腰肋,被切开一道极深的伤口,被切断的肠子从肚子的豁口探出头来,像条鲜红的死蛇。
苏临掰断了对方的第三只手,爆发出一声怒吼,将藏在布帐后的闯入者勐地拉进内室。
耳畔再次响起清脆的铃声,身穿道袍的男人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双脚贴着墙走了几步,轻飘飘的落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临。
他左手托着一块罗盘,右手握着一个铃铛,而在他腹部的位置,又有三只手从道袍下伸出。
其中两只手腕已被捏烂,仅靠一些脆弱的筋骨黏连,但他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
“区区一个练气修士,竟然敢对道爷我出手,活的不耐烦了?”
南志贤冷漠地望着苏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对方,轻蔑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
没等对方说完,苏临已经挥出了第二刀,刀气平滑的将对方的身体从腰部斩断,南志贤下身的道袍散落一地,露出与男人面部截然不同的女人躯体。
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让苏临想起了科学怪人和奇美拉。
对方被腰斩的上半身缓缓平移,眼看着就要和下半身错位分离,伤口处却忽然飞出几股粘稠的红色膏体,在空中变换形态,发出昆虫般尖锐的高频嘶鸣声。
那些红色膏体最终变化成丝线的形状,根根刺入皮肉,将即将分离的腰部重新缝合。
道士肚子上两根废掉的手臂,从身体分离脱落,像抛弃报废的垃圾般掉在脚边。
那两根手臂在脱离道士躯体的刹那,关节勐地弯曲,肌肉激烈震颤着,彷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道士却将那两根手臂随意踢开。
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口中念诵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
苏临的脑子里又响起了乱七八糟的杂响,像是一些人在对话,声音不小,却语句模湖,令人难以听清。
他不知道这是铃声的作用,还是自己神通的消耗到达了极限。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大脑缺氧,视野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
苏临驻剑跪地,肚子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不敢随便乱动,只要身体稍微挪动,内脏的碎片就会在肚子里乱晃。
要死了吗?
苏临咬紧牙关想要站直身体,但双腿却不听使唤。
这种无力感他很熟悉,人在受伤时,就是这样。
打仗的那几年,让苏临深刻地认识到,人类这种生物有多么脆弱。
人的意志力再强,也无法超越肉体的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