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下的黄泥,双腿自膝盖以下完全消失,膝盖断裂处露着森森白骨,骨茬尖锐,彷佛某种生物用蛮力,强行将下肢折断扯下。
苏临瞪大了双眼,身体里每根血管都彻底冻结。
“小娥?……小娥!”
苏临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他踉踉跄跄地跑到苏小娥面前蹲下,颤抖将她抱起,但怀中的妹妹早已失去了生机。
“哥,你突然大叫什么啊?”一旁的苏灵雨吃惊地望着苏临,一脸不解。
苏临身体激烈颤抖着,他转过头,通红的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苏灵雨。
苏灵雨稚嫩的脸庞没有一丝悲伤,也无一丝恐惧,有的只有不解和疑惑,而她的视线,也从未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苏临震惊地盯着苏灵雨,将怀中的尸体抱得更紧。
“灵雨,你看不到吗?”苏临沙哑道。
苏灵雨双手捏着衣角,慌乱地摇了摇头:“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干嘛哭啊?”
“小娥啊……你妹妹啊。”
“我,我家就我和你啊,这玩笑一点不好笑,一点,一点都不幽默!”苏灵雨咬着嘴唇,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苏临沉默以对。
王秀才的事,再次浮现在苏临的脑海,电光火石间,苏临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死。
他咬紧牙关,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悲伤,放弃了继续追问。
事态的反常已经摆在眼前,纠结于细枝末节什么都无法改变,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他和苏灵雨的安全,以及搞清楚小娥为什么会被苏灵雨遗忘。
杀死小娥的是妖魔吗?还是邪修?亦或是其他什么?
穿过过来十年,他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等东西,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悲伤和恐惧犹如魔鬼侵蚀着苏临的内心,然而潜在的危机感压住了失控的情绪。
曾经在战场上体验过的恐惧再次笼罩了苏临,这种逼近死亡的紧迫感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时候必须摒弃多余的感情,才能活下去。
此时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苏临轻轻放下妹妹的尸体,在尸体旁趴下,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
尸体附近的黄沙十分干净,地上也无倾轧拖曳痕迹,除了小娥躺的地方,四周没有明显血渍,说明这里很可能是小娥遇害的第一现场,杀人者并没有挪动尸体。
那么杀人的凶手……或妖魔,很有可能还在这附近。
“哥,你到底在干嘛?”苏灵雨吓坏了。
“嘘!躲到大树后边……别出声。”苏临指着村口的歪脖子树,做出噤声的动作。
苏灵雨愣了下,虽然很害怕,但仍乖乖跑到老槐树后,抱着树干蹲了下来。
她偷偷瞄着苏临,惊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哥哥肯定是为她好。
苏临警惕地观察四周,握紧手中的锄头,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土屋的方向走去。
他必须先确保家中的安全,安置好苏灵雨后,再做打算。
他们的爷爷三天前,便离村去探亲了,按时间没可能这么早回来,所以家里不可能有人。
苏临的手掌抚上粗糙的木门,轻轻推开,简陋的外室一览无余,并没有可疑的东西。
他蹑手蹑脚走到内室的布帘旁,用锄头缓缓将布帘挑起,膝盖高的土炕靠在墙边,墙角放着簸箕,狭窄的空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屋子里很安全。
苏临松了口气,出屋跑到老槐树下,拉着苏灵雨走进屋内。
他来到内室,把土炕上的棉被一把掀开,露出一块干裂的木质隔板,苏临的两根手指扣住隔板的凹槽,指筋发力,将木板整个掀开,朱红色的狭长木匣出现在他们眼前,旁边的苏灵雨看得张大了嘴巴,她从不知道家里还藏着这样的东西。
“看起来好贵!”苏灵雨惊叹道。
苏临拎出木匣,打开盖子,一长一短两把刀安静地躺在匣中,长刀刀鞘微微弯曲,表面木纹油光发亮,中段捆绑的绒绳已被血渍浸透,显出一种诡异的黑红。
刀鞘靠近刀镡的位置,铭刻着不属于大夏国的文字。
苏临的拇指顶住刀镡,缓缓将长刀抽出,刀身寒光似水,锻纹复杂优美。
另一把刀,刀身笔直,形似匕首,苏临判断应是小太刀。
这两把刀,长刀是苏临的爷爷从东瀛贼手中夺得,锋利无比,多年来老人都在定期保养,短刀是苏临自己缴获的兵器。
这也是苏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兵器,如果真有所谓妖魔,这便是苏临唯一的依仗。
“咯吱——!”
苏临面无表情,缓慢无声地抽出刀刃,将苏灵雨护在身后。
他们这间老屋的门轴年久失修,开合时如不小心,便会发出尖锐嘶鸣。
刚才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