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得鹿顾不得客套,开门见山,“长安城内的小乞儿眼线遍布各个角落,全城里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封迎木要为儿子办‘冥婚’,一定会弄出些动静,也许从小乞儿口中可以问出些有用的线索,还请野良老板出手相助!”
野良耸了耸肩膀,眼睛扫过蒋沉,故意慢悠悠地问:“丐帮在你们万年县,你们怎么倒跑到我这长安县来求助了?再说小乞儿都是拿钱办事,只要给他们些钱财,想要什么信息也不是难事,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蒋沉只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谦卑道:“事情紧急,如果我们自己去挨个盘问小乞儿,实在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急需连夜召集全城乞儿一起盘问,在整个长安城里,只有野良老板才有足够的面子深夜打扰丐帮帮主,帮我们调集帮众!”
野良狂浪冷笑一声,“蒋帅这么抬举,在下可经受不起!连不良帅都做不到的事情,我野良又哪有那么大能耐!再说了,破案是官府的事情,我和官府黑白殊途,两不相干!”
孟得鹿急了,上前一步高声叫道:“野良!现在不是打哈哈的时候!如今小瞳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少耗一刻时辰,她就多一分生还的机会,你说要多少钱,我愿意倾尽所有财产,只求你肯出面!”
身后几名兄弟立刻沉了脸色,按着刀柄就要上前,野良却淡然挥了挥手,止住了他们。
他不屑一笑,眼中闪着若有若无的失望,“得鹿娘子是平康坊一顶一的舞伎,想来手中积蓄不少,但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鬼市的身价,自你我相识以来,我已经看在你的情分上多次让步,少赚了不少钱,如今娘子想同时动鬼市和丐帮两派的人,这个价格绝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几名兄弟又将挑衅的目光投向了蒋沉,毕竟,能让官府的人在鬼市的地盘上站这么久还毫发无损,已经是大破天荒了。
孟得鹿无奈碰壁,只得拉上蒋沉转身离去,“走,我们自己去问!”
即便身为不良帅,蒋沉也从没在深夜涉足过东市的深处,与虎狼环伺的鬼市不同,这里静谧得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让人不知不觉便落入了捕猎者的圈套。
果然,当几名神头鬼脸的小乞儿大大咧咧地拦住二人的去路时,他们再想回头便为时已晚,身后也早有几名小乞儿断掉了他们的退路!
面对众人的前后夹击,蒋沉只得侧过身子把孟得鹿护在墙边,沉声自报家门。
“我是万年县不良帅蒋沉,你们当中应该有人认得我,劳烦哪位小兄弟跑一趟腿,通报帮主,在下求见。”
“我们帮主年纪大了,本来觉就不沉,我们可不敢去打搅,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事态紧急,还请小兄弟通融通融!”
“有什么事儿非得大半夜说啊,莫非你这身衣服是偷来的?见不得光?”
一名小乞儿坏笑着问,马上引起其他人怪叫附和。
“哟!那这事情可大了,难道这是一对雌雄飞贼?咱们可得搜搜那小娘们儿身上,别藏着什么暗器啊!”
小乞儿一呼百应,蒋沉立刻举刀相向,小声叮嘱孟得鹿,“一会儿若有危险,你先跑,别管我!”
小乞儿却并没冲向孟得鹿,只是弯腰缩脖围着蒋沉团团乱转,像一群落了枕的野耗子。
蒋沉从未见过这样的怪阵,只觉得眼前幻影憧憧,眼花缭乱到看不清对面到底有多少人,
防不胜防间,一名小乞儿已经蹿到他背后,一把撩起孟得鹿的裙角!
孟得鹿尖叫一声,忙蹲在地上护住衣裙!
乞儿们却兴奋地直拍手,“方才没看清楚,再搜得仔细些!”
蒋沉急了,飞起一脚将那名冒犯孟得鹿的乞儿踹飞出去!
乞儿们顿时变了脸,把蒋沉团团围住,“咱们虽然是要饭的,可也不能让人堵到家门口欺负,兄弟们,上!”
蒋沉握着刀柄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珠,大喝一声,“再敢放肆,我要动刀了!”
一名乞儿抻长了脖子迎着他的刀刃凑过来,“来来来!你砍,你往这儿砍!兄弟们明天就提着我的脑袋到皇宫门口击鼓喊冤!”
“就是!就算你是一品大官,想砍人也得说出咱们犯了哪条王法?”
蒋沉的刀被小乞儿的话架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孟得鹿壮着胆子取下腰间钱囊,远远扔了出去,声音颤抖,“各位兄弟,我们当真有急事要求见帮主,还望兄弟们行个方便!”
一名乞儿却把孟得鹿的钱囊又踢远了些,“你一个小娘们儿,哪来的这么多钱?咱们是要饭的,却不屑当贼,谁知你这钱干不干净?如果说不出来历,咱们可是不收的!”
“这不是贼赃,是我的私房钱……我,我……”
孟得鹿不敢再说下去,她知道若在此刻强调自己是平康坊的著名舞伎,无疑等于是在引诱这群双眼冒光的男人继续轻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