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猛然一晃,沈草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现身处的地方狭小幽暗,是在一辆马车上。
那一下晃荡是马车停下来了。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双手。
小小的一双手。
粗糙黑黄,还有些细小伤痕,是在白家坳干农活时弄伤的。
脑中轰轰隆隆闪过了很多画面和声音。
她果然还是被送回了十二岁,回到了她刚被接回沈府那个时候。
不由叹了一口气。
同样的人生,她得一次又一次从头来过。
悲催!
才十二岁,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更悲催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异能了,也没有父母兄长的偏宠疼爱了,更不会再有一个太子厉泽安对她情痴一片护卫左右了。
所有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去争取!
她得争取父母兄弟的疼爱、还得积极争取成为太子妃,这样才能回到厉泽安身边,才能生下可爱的勤儿。
任!重!道!远!
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前尘往事,车帘就被掀开,小丫头绵绵稚嫩的嗓音在车下响了起来:“小姐,大慈寺到了。”
大慈寺啊。
要去见济深和尚了。
她还记得自己的使命。
她要去见济深和尚,得把那块玉坠拿到手
,然后送去系砀山交给那里的玉真道长。
按照前世的轨迹来说,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办到。
沈草微微一笑,掀开了车帘。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沈夫人、沈玲珑和沈巍炫。
沈夫人穿着一身深紫色团花薄衫,领口处扣着一枚金银花领针,尽显豪门贵妇的端庄优雅。
沈夫人旁边的沈玲珑比沈草印象中的就要稚气许多,穿着一袭燕双飞粉紫纱衣,头上身上依然满是珠翠。
沈玲珑喜欢打扮得珠光宝气这毛病真是几十年都没改过。
她们俩旁边的小少年沈巍炫则穿着一件双雁穿鸿绯衣,腰间扣着宽宽的小腰带。
母子三人衣着款式相互呼应,一看就是一家人。
而自己呢?
沈草低头看了看,一袭雨过天青的裙衫,垂着丝绦,连一块像样一点的禁步都没有。
手上一条米珠链子还是早晨出门的时候沈夫人嫌她穿着简素,硬给她戴上的。
这样一身打扮,倒跟绵绵差不多了。
确实,这个时候的她跟丫头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草搭着绵绵的手缓步下了车,察觉到前边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自然而然回了一个笑过去。
她这一笑倒把那边的三个人笑得愣了一下神。
沈草自从被接回
来就表现得畏畏缩缩,像只小老鼠似的,今天一下子变得落落大方,就让三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犯起了嘀咕。
沈巍炫压下心里的怪异,冲着沈草大声道:“走快一点吧,就差你了。”
沈草笑容不变走了过去:“弟弟好奇怪,以前不是嫌弃姐姐动作粗鲁毛毛躁躁的吗?今天姐姐文雅一回怎么也错了?”
沈巍炫被她亲热的口吻激得跳起来三尺高。
“文雅?你就是再学十年也学不了我姐的半分仪态,你还是省省吧!还有,你别叫我弟弟,听着别扭!”
沈草脸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眼中慢慢含了泪。
转头看向沈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竭力做出坚强的样子,努力不哭出来。
用脆弱且迷茫的声音说道:“对,弟弟说得是!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我算什么呢?”
沈草算是看明白了,沈家人都同情弱者,当年他们就是同情沈玲珑,才一味的让沈玲珑骑到她头上去的。
现在她也要装一装柔弱,让沈夫人看清楚,谁才更值得怜惜。
果然她这话一说,沈夫人就急了。
一巴掌拍在了沈巍炫手背上:“怎么跟姐姐说话呢?!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草赶紧软声软气的劝架:“我没关系的,母亲你别骂弟弟
了。”
“弟弟说得对,玲珑妹妹在你们身边那么多年,教养举止本来就比我好,这是事实。
她又有学问,你们喜欢她才是正该的!我不过是个外人,又是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你们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的,我不怪你们,真的。”
说着,大颗大颗的泪就从脸颊上滚落。
说得沈夫人和沈巍炫心里都酸酸的。
没有教养,没有学问,这又不是沈草的错,是命运弄人。
母子俩不由都生出了愧疚之心。
他们把她从乡下接回来,却又不好好对她,确实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