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杨扔了一张断绝书给黄豆,火急火燎的跑掉了。
黄豆从地上爬起来,捏着断绝书沉默的看着白杨跑走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好像有解脱,好像也有失落。
屋里,靳芙蓉绞尽脑汁想要赖账:
“臣女是陛下招进宫来陪伴皇后娘娘的,这些损失理应由陛下承担。陛下的不就是娘娘的?所以臣女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吧?”
沈草笑眯眯:“你说皇上敢不敢让我一笔勾销?”
于是靳芙蓉进宫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出宫的时候就多了个惹不起的债主。
叶紫凝看她垂头丧气,笑得差点抽过去。
晚上,光荣升级成了债主的沈草躺在丈夫宽厚温暖的怀里。
左边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右边是儿子幸福的小呼噜。
透过铺金织银的茜纱帐看出去,寝殿角落里的衣架上挂着她明天要穿的礼服,旁边帽架上支着她明天要戴的凤冠。
像做梦一样。
从乡村野丫头到沈家大小姐,再到荣宠无边的太子妃,如今她就要一步登顶,坐上那万人敬仰的宝座。
父母公婆疼宠、丈夫恩爱、还有可爱的儿子以及美好纯真的友情。
女人渴盼的所有一切她都有,幸福得不像真的。
幸福得沈草微微有些害怕。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世上所有的好事儿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呢?
察觉到她呼吸不稳,厉泽安嘟囔一声:“在想什么?”
手臂收了收,把她抱得更紧了。
“没想什么,睡吧,明天还早起呢。”沈草低声道。
厉泽安的疲惫她都看在眼里,他已经很累了,她不能拿自己这些小矫情去影响他。
即使要说什么也得等到以后他不忙的时候。
“嗯,”厉泽安闭着眼睛,突然说了一句:“我想给哥儿做个摇篮。”
沈草乐了。
这家伙手工活做上瘾了?
给她做簪子刻私章还不够,还给儿子做摇篮?
“嗯,行,等你有空就做吧。”
她伸手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厉泽安,哄他睡觉。
“那你是同意了?”他慢悠悠问,声音哑哑的,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丝魅惑,听在耳朵里很勾人。
沈草想都没想:“同意呀,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就见男人勾着唇笑了出来,睁开了眼睛,眼里波光潋滟瞳色深深。
“同意了就好。”下一刻就翻身覆了上来。
沈草大吃一惊:“你做什么?”
这流氓厚颜无耻的笑:“我要做什么
还不明显吗?给咱们儿子做摇篮啊!……”
“大摇篮,床那么大的摇篮……”
……良久,厉泽安把浑身是汗的沈草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帮她平复着心跳和喘息。
这家伙这么爱胡思乱想,就让她累一点好了,累一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为夫的木工活怎么样?”他洋洋得意,“榫卯做得如何?结实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低头一看,那家伙呼吸细细,已经睡得沉了。
“唉,”厉泽安摸摸她小胳膊小腿:“东想西想吃饭不长,肉都不知道长哪里去了。”
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放心,你担忧的事儿都不会发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折腾了半天他也累了,怀中人清甜软糯,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香甜的江米糕,想想未来几十年都能这么抱她入眠,简直满足得不得了。
厉泽安露出微笑,抱紧了她,一同坠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当中。
沐浴更衣、去太庙敬告祖宗、去天坛祈福、从嘉庆帝手里接受玉玺册宝等等等等。
昏天黑地一直忙到晚上,繁琐冗长的仪式却还没有结束,还要大宴宾客款待各方来使。
九龙宝座上端正坐着
嘉庆帝夫妻。
嘉庆帝再是退位让贤,他仍然是这个帝国的一把手,这个事实无可争议。
所以只有他才能坐那个宝座。
厉泽安和沈草坐于龙座左下侧。
两对帝王夫妻都在欣赏着台下的歌舞,听着各方的谀颂之词。
厉泽安自然而然的握了握沈草指尖,感觉她肌肤微凉,眼中闪过怜惜之色。
他有武功在身尚且觉得大典劳累,更何况小草生产完才刚过百日,也不知道她身子受不受得住。
“等会儿还要去城楼呢,能坚持吗?要不要退下休息一会儿?”
“没问题。”沈草回了厉泽安一个甜甜的笑,让他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