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婶子把何其善领到卧室,让他暂时把古潇湘安置在床上,自己则摸去了厨房:“老婆子已经吃过饭了,家里也没什么剩的,我给你们简单下碗面条吧。”
何其善赶紧道谢。
何其善把古潇湘安顿好就去了厨房。
见未婶在厨房忙碌,就在外面帮她把水缸挑满了水,又劈了些柴抱进厨房里。
进去就见未婶站在灶台前,锅里是滚开的水,她面前是已经擀好并且切好的面条。
但这些面条却迟迟没有往锅里下,未婶只呆呆站在那里,眼睛盯着一处虚空,内中隐隐水光,神色悲凉泫然欲泣。
何其善知道,未婶多半又在想她儿子或者家人了。
他也是没爹没娘的,对这些场景也是格外的没有抵抗力,动情的叫了一声“未婶……”
未婶子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把面条往锅里下,“看我,又失态了。”
她问道:“你饿了吧,很快就好了。”
何其善安慰她:“不饿,不着急,您慢慢做。”
便坐下来往灶膛里添柴。
拿过一边的火钳,注意到火钳的形状,这才感觉这个未婶子不简单。
他手里这把看起来普通又简单的火钳,手柄处居然铸着虎首!
虎首形态逼真线条利落,竟似乎出自大家之手,不像民间小作坊能够做得出
来的!
何其善心中漏跳了一拍。
他以前是没什么见识,可现在他在太子府任职,交往的又是沈阁老家几位公子,算是在贵族圈子里打过滚了,
其他不说,好东西见得多了,自然就有了鉴别的能力,一打眼就发现手里的东西不简单。
游目四顾,这间小小厨房竟有好多名贵器具。
就是未婶手里用来盛汤面的那个碗……
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罄、薄如纸,
竟是一只骨瓷……
何其善一颗心都加快了跳动。
再想想这位未婶虽然穿着简朴,但说话谈吐与一般乡村的老妇人也是截然不同。
就暗自猜测起来。
这位未婶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的身世显贵,又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居住在这荒郊野岭之外,身边连一个照料她的人都没有呢?
正在胡思乱想,未婶叫了他一声:“面好了。”
未婶子笑容温暖:“你先去喂那位姑娘吧,等她吃好了我再给你做一碗。”
何其善心中感激未婶的体贴,也就听话的先去喂饱了古潇湘,之后才转到厨房。
未婶还在厨房忙碌,帮他做了一碗京酱肉丝面,
随着面端上桌来的还有两样本地不常见的小吃。
桂花糖粉藕糕、梅菜干肉酥饼。
未婶子忐忑的笑了笑,“这儿没有新鲜的
藕,用的都是从中原带过来的藕粉,味道差了一点,要是喜欢你就多吃点,要是不喜欢也别勉强,放着没关系。”
何其善看着这两样小吃,再看看京酱肉丝面,只觉得喉咙梗得像有谁掐住了似的。
为了掩饰他的失态,赶紧坐了下来抄起筷子就吃。
面一入口,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未婶虽说眼睛不好,但还是能看见一些,又听到他声音有异常,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面不好吃吗?”
何其善终于忍不住,一边大口往嘴里塞面条,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娘……我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每次不肯吃饭,她都会亲自下厨给我做这个!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尝到过这样的味道了。”
今天未婶做的这碗面竟和他记忆中的味道一般无二,他就忍不住了。
一碗面,勾起内心无数的辛酸苦楚,何其善大口大口的吃,连眼泪一起下了肚。
听何其善那么一说,老妇人如遭雷劈,哭着颤颤巍巍摸了过来,一双手都抖得完全控制不住,在何其善的肩膀上不住颤动,
“你你你给我看看,你身上,左边腋下是不是有块铜钱一样大的胎记,像一片枫叶……”
何其善蓦地瞪圆了眼睛,吃惊的看向未婶子,急切
的在她脸上寻找着他梦里都已经模糊的眉眼轮廓。
心中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难道这位姓未的老妇人,就是他的生身母亲么?!
未婶子还在急切的扒他的衣服,嘴里叫着:“你给我看!给我看!”
何其善止不住的泪雨滂沱,急急解开自己的衣带,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左边腋下,那里,果然有一块枫叶型的胎记!
未婶子说那块胎记是铜钱大小,可那是他小时候的,随着他长大,现在胎记也已经大了不少,边缘也有一些模糊,但就是这样才更加可信。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