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语气平静的叙述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说到母亲惨死,说到自己被送进宫,他只一句话带过,但仍然可以听得出他经历了怎样的无奈绝望,才能这样麻木认命。
花生一句句叙述如同一阵闷雷重重的敲击在厉泽安心头:“你……你恨你父亲吗?”
花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奴才不恨父亲,奴才只恨母亲!”
“为什么?”厉泽安大是奇怪。
如果不是他父亲始乱终弃他们母子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奴才恨母亲是因为她蠢。”
“她明明知道嫁进去就是那个结果啊,可她还是要嫁!”
“明知道没有好结果还要往下跳,就只能说是她自己蠢。”
“自己没有那个能力留得住丈夫的心,也没有能力管好家,更做不好当家主母,拿不到权力保护自己和孩子,眼光有问题,还又笨又蠢,不失败才怪呢。”
“祖母埋怨她,说她晦气,娶了她进门家里就处处不顺;”
“父亲怪她不好好打扮自己,成天愁眉苦脸拿不出手,不能帮他结交其他贵夫人;”
“每个人都在埋怨她,连奴才,奴才都在恨她,恨她明明护不住奴才还要把奴才生下来,让奴才在这
世间无穷无尽的受罪。”
“如果当初她坚守本心不嫁我父亲,随便找一个人都能过得很幸福,至少不会那么早就死了……”
和花生说完话,厉泽安久久没有动弹,心里像被人挖去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如果这就是他一意孤行的前车之鉴,他又是否忍心小草也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还是真的像沈家兄弟说的那样放小草一条生路?
正想着,天色就擦了黑,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就从帘子外传了过来:“殿下,营帐已经准备好,请殿下下车休息。”
厉泽安应了一声“知道了。”
随即下了车。
车外站着一个穿着英气勃勃的女孩子,穿着红色劲装,头上扎着红色头巾。
看到厉泽安,这女孩弯起眼睛冲着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太子殿下。
明丽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女孩儿。
和沈草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威武大将军靳庄周的女儿靳芙蓉。
靳庄周是皇上铁杆心腹,只要看到他,都会觉得他身上明晃晃挂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厉泽安也不敢怠慢了这位老将军,临出发前就定下了一个规矩,赶路中所有人都必须听从
靳将军指挥,什么时间启程,在哪里安营扎寨,等等,全听靳庄周指挥,连厉泽安自己都不例外。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对于行军这一块儿没有没有人比靳庄周更熟悉,所以交给他是没错的。
事实证明厉泽安这个决定无比正确,靳庄周把这支队伍治理得非常好,作息饮食也安排得妥妥当当,出来几天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没有人因为劳累过度或者是饮食不调病倒的,这就很不错了。
靳将军这次出来带上了自己的一儿一女,儿子靳威,女儿就是靳芙蓉。
厉泽安的所有部属,包括钱谦益和沈家三兄弟都觉得厉泽安该娶靳芙蓉。
靳将军兵权在手圣宠在身,太子要巩固地位就最好与靳家联姻,
而靳芙蓉心胸开阔爽朗大气,是做主母的最佳人选,也是未来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这一点,厉泽安自己也很明白。
见是靳芙蓉来请自己下车,厉泽安就知道,不管是出于谁的授意,至少靳芙蓉对这件事是不反对的。
只要他能稍稍有一点表示,稍稍靠前一步,他们之间的事儿就是水到渠成。
明白归明白,厉泽安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出来
几天了,他心里对那棵草的思念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浓烈。
心里装了那棵草,整颗心被她缠得密不透风,又哪有什么空隙接纳新人呢?
吃完饭厉泽安叫上沈筝围着营地散步消食,转了一圈回来突然听到熟悉的咕咕声,厉泽安心里咚的就是一跳。
这声音他无比熟悉了,这是凤鸽的声音
。
他跟沈草闹翻,还没有来得及商量鸽子怎么处理他就出来了,现在的鸽子应该还在沈家。
厉泽安急切的跑到鸽子笼边,伸手抓过了鸽子,解下鸽子腿上的竹筒。
打开一看,却无比失望。
纸条不是那棵草给他的。
纸条是侯勇传来的。
厉泽安没有把侯勇带出来,而是让他留在京城。
一来暗地里护卫沈草安全,二来也帮他留意京城动静,这张纸条就是侯勇传来的。
侯勇在纸条里说了厉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