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这么明显的细节,自己没有能够分辨出来,不是蠢还是什么?
绵绵端着一盘子卤鸡架兴冲冲的进来想跟沈草一起吃。
这东西味道好又吃不胖,最适合当夜宵了,这还是沈钟玉为了赔罪,跑了大半个城去给她买回来的。
进来才发现她家小姐居然就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小纸条发呆,一双眼睛绿幽幽的,活像暗夜里狼群的眼睛!…
同一个晚上,太子府。
今天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晚,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太子府人来人往几乎是彻夜灯火通明。
太子厉泽安也没有睡觉的打算,在和一众部属开会。
在说着过去之后的人手安排。
谁和谁搭档去哪个省谁和谁搭档去哪个州,带多少物资有情况怎么联系等等,尽量事先就安排妥当,免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大家正在热烈讨论,窗外突然飞来一只鸽子。
钱谦益就看着他们太子殿下。
鸽子没有回来之前,厉泽安整个人心神不属,有时候听着他们说话,眼睛就直直的看向一处虚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鸽子回来,厉泽安立马就跳了起来,眼神亮得惊人。
“老钱你带他们讨论着,汇总一个章程给孤就行了,孤去去就来。”
钱谦益看
着他们太子殿下如风一般消失的身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怕就怕他们太子爷付出所有感情,到最后只能落个心碎神伤啊。
厉泽安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颤抖着手取下了鸽子腿上的竹筒。
他心里无比清楚,只要沈草跟何其善见了面,那么鸽子的事儿就势必瞒不住。
那棵草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知道一直以来跟她聊天说话,听她倾吐心事的人是自己,不是何其善了!
那么,那棵草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手里这个小小的竹筒、竹筒里面那张轻飘飘的纸条,似乎承载着他自己的命运,沉甸甸的让他差点都拿不住。
好不容易展开看到上面的字,厉泽安只觉眼前一黑,上面只六个字:“厉泽安,好玩吗?”
好玩吗?
她在质问他。
捉弄她好玩吗?
冒充别人欺瞒她好玩吗?
厉泽安只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变成一颗石头,沉甸甸的,跳都跳不动了。
他不管不顾奔出太子府,施展轻功直奔沈家。
沈阁老是朝廷重臣,自然住在皇城内城,和太子府隔得并不远,厉泽安片刻间就跑到了。
到了也不叫门,直接提气纵身从屋脊上跑过,黑夜中身形如同流星划过,直奔沈草衡雾馆。
他的
出现惊动了沈府守卫,头领沈直树弯弓搭箭,瞄准了这个公然闯进沈府的贼人。
他扣着箭矢的那只手正要松开,旁边就有人把他的弓箭压了下去。
沈直树吃了一惊,转头看过去,阻止他射箭的人是二公子沈筝。
沈筝眉目之间满是同情:“算了,这个人你别动。”
造化弄人,你喜欢的人人家不喜欢你,本来就够悲惨了,再挨上一箭,那不就更惨了吗?
算了算了不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
厉泽安轻易就找到了沈草的房间。
已经是十一月寒冬,沈草的屋子里早就烧起了地龙,屋里温暖如春,便开着一点窗户透气。
厉泽安就站在屋外,从窗户缝隙征征的看着屋里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
沈草在自己家里,便打扮得很随意。
头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身后,其余别无装饰,穿着一件八成新的家常衣服,领口袖口绣着一点点小花,衣服样式宽松,领口微敞,露了一点点形状精巧的锁骨在外面,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正在榉木圆桌前和丫头绵绵……
在啃卤鸡架!
她两只小手捧着一个鸡架,雪雪白的小贝齿咬住一点点肉,恨恨的扯下一口狠狠的嚼,脸上尽是愤愤之色,似乎在借着
吃东西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厉泽安突然觉得这姑娘一定是把手里那个鸡架当成了他吧,咬之嚼之而后快。
这是厉泽安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沈草。
家常、温暖、带着满满的天真灵动,就连生气都那么可爱。
沈草愤愤的啃着鸡架,又用没沾油的三根手指艰难的夹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茶水刚进嘴,眼前光线一暗,一个人影杵到了她面前,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替她接住了那杯茶。
沈草就有一些呆了。
那只手没动,还在帮她扶着茶杯。
沈草眼睛一寸一寸从茶杯边缘往上看,白衣锦袍,绣着四爪金龙,肩膀宽阔喉结精巧,下巴削薄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