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族老怒道:“宗宝,这不是你一个晚辈该说的话,我念你年幼无知,便不与你计较。”
“关有德,你说说这事怎么办?”关伯益看了看关有德。
关有德走了出来,指着黄氏道:“我为这个家受尽了苦,我是拼了命才活到今天的,是她!不守妇道,给我戴绿帽子,把我气成这样的……”
关宗宝愤怒地吼了起来,“你还倒打一耙,不怕遭天谴吗?”
关伯益也怒了,吼道:“住口!祖宗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此事不许再提!”
另一个族老出面劝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说了也改变不了以前,便都不要再提了,今日只说往后的事情。”
关有德趾高气昂地说:“从今往后,只要她肯对我好,往日的事情我一概不提。关宗宝,只要你叫我一声阿爸,我还是认你这个儿子。”
黄氏道:“那我就对他好,只要他肯安安心心过日子,我也就原谅他这一回。”
关宗宝气得直发笑,一句话都不想说。
关伯益见火候到了,对黄氏道:“我知你家生活困难,从今日起,每月由族中支援一百斤粮食。既然官家插手此事,也不能折了官家的面子。官家即将在本乡开设一所农业技术学校,到时由族中出资,送关宗宝就学,如此安排可好?”
黄氏自然是千恩万谢,关宗宝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翌日,关宗宝偷偷去了九江大墟找到赵和宁,赵和宁听了之后也是气得不知所以,便拉着张家玉马不停蹄地找到黄氏问她原委。
黄氏一副不想折腾的表情,哀怨地说:“我也是为了宝儿着想,即便我跟他离了,将来宝儿一样要养他,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宝儿受着,倒不如我帮他挡着。”
赵和宁道:“你要想避开他,简直不要太容易,现在元老院治下河清海晏,你母子二人远走高飞,就是去南洋讨生活也饿不死你们。”
“哎,妹子,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简直……简直……”赵和宁气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今日方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何意!”
张家玉作为土着,倒是能理解黄氏的处境。但从内心而言,他还是希望黄氏能离开关有德开始新的生活。张家玉劝道:“婶子的处境我能理解,但你的选择实为不智之举。关有德的性子已经养成几十年,改不了了。”
“对呀,狗改得了吃屎吗?你见过吗?”赵和宁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发泄,便拉着张家玉狠狠地在他背上锤了几拳,打得张家玉直咧嘴。
关宗宝问赵和宁:“那我阿妈的婚还能离吗?”
赵和宁道:“离什么离啊!离婚是民事诉讼,需要有起诉人的,现在起诉人不想起诉了,难道还叫法官把他俩硬生生分开吗?”
关宗宝叹了口气,直摇头。
赵和宁用惋惜道:“你看着吧,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任张家玉和赵和宁二人如何劝,黄氏也不为所动,态度甚至还越来越坚决。最后没办法,二人只好带着及其悲凉的心情回去了。
赵和宁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张枭和李幺儿汇报了一遍,边说边叹气,“我真是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李幺儿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和宁,经过此事你应该有所成长。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何其困难,尤其是成年人,要一个活了几十岁的人承认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坚持都是错的,不啻于整个精神世界的崩塌!与其如此,不如一直错下去,至死方休。”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不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错事,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还要倒打一耙。”张枭又想起了之前刘大霖对陈子壮的评价,摇了摇头:“哎,真是为妇者轻视斯人之水火,即能从夫而兴,从夫而亡,其于妇道固未尝不背也。”
又对赵和宁和张家玉道:“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你们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不必耿耿于怀。这世界上的不平和不公到处都有,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马上改变的――改变世界是许多年许多人的努力。”
张家玉道:“学生受教了!”
赵和宁都囔道:“我搞这么大阵仗,十里八乡全都知道我这个妇联特派员要帮妇女做主,她倒好,现在直接撂挑子,真是太气人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枭笑着说:“小和宁啊,别生气了,生气容易老。你们的宣传还是很有成效的嘛,黄氏不来还有曾氏,曾氏不来还有宋氏、丁氏,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到底,黄氏的桉子只是一个“典型”,没有黄“典型”也有李“典型”,总有大胆的冀望改变命运的人。离婚桉这类桉子在广东也不是头一次打了。
张枭当即让人到四乡通知“放告”:定于六月十五日在九江墟进行县巡回法院举行桉件审理。
巫蛊桉之后,法院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