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钟喜道:“家师身入甘竹滩、花山,已说服甘竹滩余龙、花山盗,以为臂膀。又阴设弟子于假髡国民军之中,现已熟习髡贼兵法。另有南海、新会、香山巨族响应,又得乡兵数千。若能得诸位相助,岂非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苏观生得意地点点头,道:“在场各家若再出人出力,我等聚万人之师也并非难事。”
张穆素来有报国之志,情绪不禁被现场的气氛带动起来,但步入而立之年的他早已不是冲动的少年,镇静下来后略一思索,反髡兹事体大,王尊德、熊文灿携经制之师尚不能敌,何况数千人的乌合之众,便问:“如此看来,反髡大业已小有局面,只是髡贼火气犀利,数千壮士恐怕远不是髡贼对手。况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想在髡贼眼皮下筹措军饷火器,还需另有援军方可。”
“哈哈哈,穆之不愧是志在边塞的侠士,思虑周全。”苏观生大笑起来,“不错,请让我为诸位引荐一位高人——木石道长。”
“木石道长?谁呀?”众人从未听过此人名讳,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此时,从佛像后面走出一人,望之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道长擅于谋略,精通兵法,对岐黄之术也颇有造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苏观生夸赞道。
“苏先生谬赞了。听闻东莞乃岭南孔孟之乡,圣教之乡,今日一见,果然未令贫道失望。”木石道人一只手持拂尘,另一只手捋了捋胡须,“贫道木石道人,受石翁之托,前来对付这些海外蛮夷,愿与诸位戮力同心,驱逐髡贼!”
“石翁是何人?”有人问。
木石道人答道:“石翁乃我家主人名号,只因朝中已有奸佞与髡贼勾连,不便透露真实身份。”
众人又议论起来,没想到朝中竟然也有人跟髡贼勾连,怪不得这些贼子能够如此顺利地在琼州经营数年,待其羽翼丰满之后竟成朝廷心腹之患,实在是养虎遗患。髡贼着实可恶!但朝中奸臣更该杀!
苏观生道:“我有一计,既然锦岩先生能阴设义士进入髡贼国民军之中,我东莞壮士为何不可?”
有人叹息道:“宇霖你何尝不知,髡贼的干部都是从琼州带来的假髡,并不稀罕我等读书人,开设公务员考试也不考四书五经,录用的全是市井莠民。若是从小读髡贼的书,我听说有些人家安排了年幼庶子就读于澳洲学校,所思所想均与髡贼无异,全教他们蛊惑去了。”
由于先前安插在澳洲人中的眼线已经在巫蛊桉中被清除,木石道人急需知晓髡贼内部的信息,此时他也开口了:“若有人能混入髡贼伪朝,对我等反髡大业着实紧要。可有壮士愿为圣天子深入虎穴?”
林存听木石道人这么一说,赶紧用手碰了碰张家玉,小声道:“家玉,这是个好机会,我方才还在思量该如何向这位道长开口求药。你不妨一试。”
张家玉原是为了求药而来,并没有自己竟然会参与到“反髡大会”中来。他本与这些豪门无太多交往,又是被老师林存说的高人吸引来的,听着这群人的反髡大计,感觉插不上话。经老师这么一提醒,不禁犹豫了起来。
从心底来说,他对澳洲人并无太多反感,反而澳洲人对穷苦百姓的善举令他颇为欣赏。在广州的时候他也与申澳学社的社友研习澳洲学问,畅谈天下大势,此诚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杜元老对他也颇为在意,他能感觉到杜元老和崔道士都有心想收他至麾下。只是他自小学习四书五经,念的是孔孟之道,得的是大明的功名,如今圣天子尚在,焉有转换门庭的道理,又如何面对老师与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