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来,对着陆为嘉说:“派通讯员去市政治保卫局,说这里有反动分子进行煽动宣传!”
毛修禹是留用人员,对这句话的意思还不是很明白,但是陆为嘉和冷眼旁观的杜易斌却知道这妮子是准备下黑手了。
陆为嘉有心想劝说几句——到了政治保卫局,那就不是一顿藤条能了事的,就算最后调查出来“无证据”,也得脱一层皮。但是陆橙是市妇联主任,到济良所只是“蹲点”,论行政级别和她差得远了。
何况这卞翠宝的泼辣劲他平日里也是领教过的。他想,给这女人一点教训也好。也没说话。
毛修禹是夹着尾巴做人的留用人员,自然只有“对对对”“好好好”的份,哪里还敢来发表异议。
两个所里的警察过来,一人拧起卞翠宝的一只胳膊反扭过去,疼得她嗷嗷直叫。两个警察都是过去快班里留用人员,绑人是家传功夫,三下五除二便将卞翠宝绑得粽子一般拉了出去。工场里顿时静悄悄的,一声咳嗽也不闻。
杜易斌眉头一皱,觉得过头了。卞翠宝这种行为的确是应该从重处罚,但是这么“莫须有”的扣个大罪名去整治她也不妥当。
他有心要制止,但是转念再一想,这会他必须站在陆橙这边,要好好震慑下这些思想没转变过来的女学员。如果自己阻止,那这些从前妓女就更肆无忌惮了,先不说她们没资格嫁给归化民,就算嫁给了归化民,不管是否残疾那不被她们给欺负死了,那时候归化民肯定埋怨元老和元老院,这黑锅绝对不能背。
从工场出来,杜易斌才说:“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事就不要惊动政治保卫局了。”
陆橙原本有心借此要办个案子,把卞翠宝打成“反动分子”,狠狠的杀一杀济良所里的歪风邪气,不过首长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便反驳,便顺水推舟道:“我也是吓唬吓唬她们——这点事要劳烦侦察员同志也是说不过去的。”
“你说得对,”杜易斌道,“我们还是以治病救人为主。她再不要脸,也没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何况留着她还有用。你关她禁闭可以,可也不能绑着关她十天,有个半天时间就差不多了——时间长了容易出事……”
“这个他们都知道,”陆橙对这位杜元老还真是婆婆嘴,“所里的几个警察都是老公事了,先绑她一会给吃点苦头,免得她觉得我们执行人道主义是好欺负。”
杜易斌觉得这济良所的风气很不好,不由得对下一步的事情有些犹豫。但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是,这里的“学员”是目前最有可能利用到的婚姻资源了。如果就此放弃,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都没法干了。
“你觉得济良所里卞翠宝这样的……嗯……”
“女光棍。”毛修禹见他一时想不出形容词,赶紧来补充。
“对,女光棍,这种类型的妓……学员多不多?”
“其实是不多。”陆橙说,“但是这些人的影响力在学员中的很大,我们也树立过一些进步快得标兵,但是她们的影响力都不及卞翠宝这样的人!这些女光棍在所里很有威望哩!”
杜易斌又问道:“那普通的大众都是什么情况呢?”
“大多数的学员主要是为前途担忧。”陆橙说,“要说可怜,真是一群可怜人,几乎全是被卖到这里的来得,父母家人要么死了,要么不知去向。在妓院混了这么多年,挨打受辱,手里也没几个积蓄。所以最担心的是‘以后怎么样办’。偏偏这事情……”陆橙原本就对妓女的出路安排有意见。因为到现在为止,民政口只是很笼统要济良所:“改造身心,培养适当的劳动技能。为回归正常社会做准备”。具体怎么安置却只字不提。
这么一来,陆橙等一干在济良所工作的干部就很被动了,妓女“学员”和那些“节妇”不同,“节妇”们一直是住在清节堂,做工自养,只要清节堂不关门,总有一口饭吃。并不需要考虑“出路”问题;但是学员们既然不再当妓女,又无家人可以依靠,以后得养活自己,而民政口连个出路的方向都不提,她们连“画大饼”都没法画。这也是济良所的风气始终不好的一个原因。
陆橙把自己的想法对杜易斌一一说了,又道:“……现在只说要她们劳动,又不许她们自由活动。就跟囚犯差不多。那些学员无家可归,又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一个个都很彷徨。谣言满天飞,有人说要把她们卖给鬼佬换钱,也有人说要把她们都送去海外荒岛开荒种地……其实哪怕说以后把她们送到临高配给工人、军人当老婆也好啊,好歹让她们有个巴望……”
“等等,你说她们愿意给军人当老婆?”杜易斌忽然来了精神,问道。
“是的,”陆橙有些不解,“其实不止是军人,还有警察和我们的干部职工……她们都觉得挺好,穿得体面,又干净利落。还能挣钱,都说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当老婆就好了”
“没错,”毛修禹帮腔道,“就说咱们元老院的人,一个个都是又威风又能挣钱养家,别说几个妓——学员了,就是‘节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