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传来,莱州这个地名也就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了。
“那不是……”
“正是,二年前闹兵乱的地方。”王兴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惨不忍言!”
“我在邸报……”林铭发觉这话不妥,等闲的市井百姓没人看那玩意的,赶紧改口道,“我听人说邸报上登了不少消息,乱兵势大,几乎将山东全省荼毒,幸而有前登莱巡抚孙元化率领缙绅死守莱州……”
“还孙大人呢,没有澳洲人,莱州早完蛋了。”王兴隆撇了撇嘴。
这话顿时引起了林铭的兴趣,孙元化开始死守莱州,后来又协助平叛,功劳很大。据说他朝中有人帮忙活动,所以虽然叛乱是在他任上发生的,后来的处分却很轻,只得了一个革职的处分。而且依然留在登州“帮办辽东军务”。
没想到这场兵变还牵扯到孙元化!锦衣卫的政治嗅觉使得他全身的都立刻兴奋起来。他故意说道:
“这里离登州、莱州少说也有几千里,澳洲人如何能帮孙大人?再说孙大人是朝廷命官,怎能与澳洲人私下勾连?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王兴隆到底年轻,哪里知道这温文尔雅的“文案师爷”是个锦衣卫,口无遮拦道,“澳洲人在莱州海边的荒岛上设了个寨子,专门收容兵乱的灾民,围攻莱州的叛兵去攻打,被澳洲人打了个稀巴烂,死伤好几万,又死了许多悍将,连从登州弄来得大炮也被澳洲人缴去――若不是有这一场大战,莱州怎么守得住?”
林铭点头:“原来如此。”他略感失望:原本以为能从这小伙计口中得到孙元化和髡贼暗中勾结的重大消息,没想到不过如此。
不过,这个消息依然很有震撼力。髡贼的触角原来远不止在两广福建而已!登莱不是什么富庶地方,髡贼居然也将手伸了过去,还设立寨子专门招纳流亡――其心可诛!
孙元化作为登莱巡抚,对他们立寨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叛兵在围攻莱州的时候居然会分兵去攻打髡贼的寨子……这其中双方即使没有勾结也有某种默契。再想到孙元化居然能滑过去――林铭不觉背后发凉,莫非髡贼的手已经到了京师,伸进了朝堂之中?!
“幸而澳洲人设了这个寨子,山东的许多百姓才得以活命!”王兴隆叹了口气,“虽然背井离乡,总也好过填了沟渠!”
“哦?如此说来岂不是这里登莱百姓很多?”林铭问道。
“少说也有十万多人。都乘着澳洲人的大船,一船一船的运来。码头上那是人山人海……”
十多万!这个数字又一次震撼了林铭,澳洲人一下弄来十多万山东百姓做什么?
言谈中,林铭知道王兴隆今年只有十八岁。原本是莱州府中等商家。读过书,学过时文,每次县里的童子试都是名列前茅,是秀才的热门人选。家中颇有些薄产。奈何登莱兵变将这一切都化为飞灰。莱州虽然并未破城,但是他家的铺子产业大多在城外,在激烈的攻防战斗中全部家产灰飞烟灭。父母家人死得死,散得散,只剩下他一个人带着堂妹逃走。
他并不是乘船到临高的,而是从莱州一路往西,逃到济南府――济南有他爹的亲戚,亦是生意上的伙伴,没想到这亲戚见他全家败落光了,对他毫不理睬。
王兴隆眼见亲戚靠不住,想到自己也接触过的几个去过临高的商人,当初听说他对“澳洲杂学”和“澳洲货”很感兴趣,曾经建议自己去临高看看。
澳洲人既然在龙口设寨收纳难民南下,显然是急需人口。自己现在已经是破家之身,在大明只有冻饿而死,不如干脆南下投髡――听闻临高是个太平去处,做生意也好,替人当伙计也罢,总能养活自己和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