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伙计厨子之中悄悄的离开了紫明楼,沿着后巷走到大街上七转八拐到一处无人之地,确认无人相随,郭逸才坐上了一顶早已等候好的轿子。
这样人人都知道他是去了紫明楼,晚上是在自己的侍妾那里过夜了。过去根本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现在他却不得不十分的谨慎。
轿子沿着小街走了许久,抬进了一处黑黝黝的小院之中。此处是当初他置办的一所院子。有机密事宜要办的时候就在这里和人秘密约谈。
他今天要约见孙可成――孙可成的起威镖局是广州站的支柱之一。但是起威的半独立的地位让郭逸对他们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忧虑。起威虽然整个财务被广州站所掌握,但是里面的人大多没有经过临高的甄别和政审,他不得不防着孙可成或者他手下的徒子徒孙们突然叛变,倒向官府――镖局一贯自命做得是“正经买卖”,对官府是言听计从的。
孙可成的态度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摸清楚。这事关未来的合作――在全国布局的规划图上,起威镖局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孙可成已经在屋内等他,见他易容换装而来,顿时愕然。
“郭东主,事情已经变得如此紧急了么?”孙可成也顾不得客套了。官府要对澳洲人动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总在十天半月之内,必见分晓!”郭逸毫不避讳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自然是要避一避这个风头的,只是起威镖局向来和我们来往甚多,恐怕会牵连你们……”
“这个不碍事。我自有办法。”孙可成摆手,“你们怎么办?”
看他的样子颇为真诚,郭逸故意道:“我们准备先在这里躲一段日子。”
“东主,你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了。”孙可成摇头,“这所小院子能住几个人?你们人丁又多。不若住到我那里去好了。我早先在乡下置了几处田宅,你们有多少人去住都使得。”
郭逸不置可否,只说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可能先会再这里藏身一阶段。等事情了了再做打算。
“这且不谈,一旦官府对我们不利,你们怎么应对?”他问。
“不要紧。我们护院走镖,就是和有钱有势的人打交道。总还有点薄面,不会闹僵了。他们下任的时候搜罗的钱财女人还指着我们护送还乡呢。”孙可成道,“查办了起威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镖局里的银子财货都是别人的。难道大人们要自己去走镖送货开客栈么?”
“不错。”郭逸点点头,“不过起威这一关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过去。”
“起威的事情东主您尽可以放心。”孙可成点了点头,“没有东主您当时拉我们一把,起威不过是家朝不保夕的小局子,如今也成了广州城里的大字号。几百口子人靠着吃饭过日子,起威上下从来都是感激不尽的。虽说起威不敢犯王法,也不是只知道磕头的糊涂蛋――世上的是非对错我们一个个心里明镜似得……”
尽管摸清了孙可成的态度,而且孙可成的为人他也是相当的有把握,但是郭逸依然不敢把最要紧的部分交给他保管――他可靠,不等于他手下的所有人都靠得主。考虑再三之后,他决定让孙可成照顾本地的伙计工匠,顺便再隐匿一部分从临高调来的工作人员和粗重财货。
他还关照孙可成,准备一条秘密的逃亡线路,双方约定了暗号,万一需要逃走的时候,凭暗号接头。
但是真得跑路的时候他依然不敢完全信赖他们。对外情报局那边已经来电,准备派遣一个由特侦队和情报人员混合编组的接应小队来广州,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直接用武力帮助他们逃离。
然而对付查封广州站的迹象却一点没有显示出来。广州的官府似乎有意让郭逸等人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投献的对象。对紫字号的三家产业干脆不闻不问。与此同时各家来谈投献的人川流不息,田达几乎是天天上门催促,郭逸干脆彻底避而不见。
“田老爷来拜。”门上人向他禀报道。
吕易忠正要出门,此时只好又坐了下来,他叹气道:
“快请!”
他这几天正在为大军出动的事情奔忙,每天忙得脚不点地。
会议定下出兵方略之后,何如宾的意思是要“持重”,他在广东任职多年,对海南的气候地理略知一二,知道马上就要入夏面临雨季的问题,秋初又有台风,所以主张干脆到十月再行开拔。这时候秋粮已经登场,沿路筹措粮草也方便。秋高气爽,部队行军驻扎也不容易发生疫病。
但是王尊德的意思是要“速战”。此时开拔粮饷已经备齐,何如宾无法再推脱,只好决定在六月初就开拔部分人马。
广州城外人喊马嘶,各路大军都在集结当中,许多军机事务要办理,吕易忠原来就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应付田达三天五天便来一次要他“速速将紫明楼的事情办妥”,心里不由得叫苦连天――后悔自己不该去兜搭这门生意。原本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郭逸只要一听到朝廷要向临高动兵的消息就会吓得魂飘魄散,乖乖得向田达投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