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大一个盘子,不能四面开花,多路出击,只有找准一股痛剿,来个大获全胜,俘获匪首才好。而且朝廷的水师向来海战不力,必得能陆战建功的地方才行。
“要是有个双屿、屯门之类的地方就好了。”吕易忠道。
李息觉是何等人物,立刻就明白了,也跟着点头道:“正是。”
王尊德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刘香的老巢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其他匪股就更不用说了。
正没奈何间,吕易忠却悄声说:“临高如何?”
三个人一起点了下头。这地方倒是绝好!
澳洲人在临高筑寨自守的事情,在广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正如三家紫字号的大商号有澳洲人的背景也不是秘密。
“应该是博铺,贼人窃据的,也正是博铺么。临高县并未失陷。”李息觉提醒道,“一应钱粮都是足额缴上来得。”
“是极。”吕易忠点头,“官军围剿博铺,正去了临高一害,于国于民都是大大有利之事。”
这不仅是个细节问题,也是关键要害之处。
若是剿了“盘踞临高的海贼”,朝廷上不免就有人要对广东居然一直没有上报县城失陷之事而挑剔,现在只提博铺话就说得圆了。何况临高的确没有失陷,这也不算欺骗朝廷。
想到这里,王尊德只觉得茅塞顿开,颇有拨云见日之感。连连点头,却不再言语。
吕易忠和李息觉知道他已经是首肯了这个想法,但是还要权衡一番利弊。自己眼下要做得,就是把这件事情先行落实下来。兵、船、粮草各从何来?需用多少?军饷杂费又如何筹划……这些细务都要一一考虑周全,有得还要备上几套方案。等到真正实行的时候再由制台大人选择。
这些事情,仅仅靠他们自己是干不了的,好在总督府里有一个很大的幕僚班子,从当过知府的退职官员到只会填词作曲的轻佻文人一应俱全。虽然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也颇有一些能员干才。
吕易忠很快就召集了十来个王尊德最为亲信的幕僚,商谈此事。
但是他的“妙计”很快引起了异议。
“制台大人要剿灭临高的髡贼,自是大快人心。”内中有人道,“只是听说他们有大内的路子,怕是轻易动不得。”
另一个幕僚道:“澳洲人和高举勾连甚深,听闻高举又和宫里头的杨公公有关联。这内中关节,恐怕不是我等可以厘清的。”
一听说里面还勾连着内监,众人不由得沉默不语。太监权势滔天的日子过去还不久。皇上登基以后去了一个九千岁不假,但是信王府的太监一样要掌权用事。万一得罪了里面的什么说不清的“内相”。对景起来上点眼药,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碍事。”吕易忠道,“高举的靠山杨公公并非信王府中来得从龙太监,当年魏逆得势之日,他为了避祸自请闲职。皇上登基之后,他在宫中亦无多少势力。”
“虽是太监,也还是一张宫里的嘴。轻易开罪不得。”有人还是希望持重。
“无碍。”吕易忠道,“髡贼与杨公公并无交集,高举才是杨公公的人。澳洲人不过是和高举做买卖。杨公公一向深明大义岂能为一伙海贼来为难朝廷大员?”
高举和澳洲人往来极多,就算没有澳洲人,高家也是出了名的“勾结外洋”的大户。要找出他“勾连海贼”的证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杨公公岂能作这样自投罗网本末倒置的事情!
杨公公在宫里已经没有多少势力可言,澳洲人完蛋又不是高举完蛋。高举既然安然无恙,该给他杨公公的好处,一文也不会少也不敢少。灭了澳洲人这个海寇,难道杨公公亲自上阵为难王尊德?王尊德可是朝廷的极品大员,素来有清廉刚正之名。他不是当权的大太监,哪里会来趟这个浑水。
只要不伤到高举,让高家太太平平的过去了。杨公公自然不会过问。吕易忠的算盘就在这里,到时候再把澳洲人在广州的产业补偿一部分给高家,高家纵然有些怨言也无话可说――高举不会这么不识趣,和广东的官场作对。
“再者,澳洲人在临高筑城立寨,行得就是当年佛朗机人占据濠镜的故伎。当时朝廷是许了佛朗机人,现今难道会再许澳洲人?”吕易忠提醒道,“此事总是要有个了断的。晚了不如早了。”
他如此这般分析了一番,众人觉得颇有道理。不再有人反对进剿髡贼了。
“只是这澳洲人的铁船如何应对?”有人问,“听闻有城墙般高,比红毛人和佛朗机人的大夹板船还高,水师无船与之战啊!”
“所谓大铁船,不过是街闻巷议而已。当不得真。”吕易忠说,“就算真有如此的巨舶,官军自可用火船退之。再者王师进剿以水陆并进为上。海路只是牵制,陆路为重。只要陆上破了他的百仞寨,他在陆上无依,只有拔锚而去。王师即可收功。”
这个主意其实还是“驱走”的思路:这不是大发慈悲或者表示友好,实在是当地官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