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盯着眼前这几个钱!人都把刀子架到我们脖子上了,还想着自己家里的那点赚头,不把华南料理掉,再过几年,在邹和尚庙门廊下要饭的煮糖师傅就是我们的前辈了!”
他接着一挥手:“煮糖师傅神气不?你们都是吃这碗饭几十年的人了,去年请个煮糖师傅要多少银子?一天管三顿,顿顿还得有肉,不然他立马拔脚走人。今年呢?你能给他全家一碗糙米饭吃他就没日没夜替你干了!你们都想和他们一个下场?!”
这话说得大家都面色阴沉,华南的实力是明摆着的,不管他们是奇巧淫技也好,妖术也罢,华南的确改变了雷州百多年来的糖业局面。现在华南步步紧逼,不仅涉足煮糖,还把脚插到了利润最大的运销领域,以华南已经显现出来的能力来看,恐怕掌握全部雷州糖的出口也不是痴人说梦。
“要不,我们和华南议和吧。”冯广丰提议道,“让华南也加入海义堂,各家匀出一份比例给华南,这样大家有饭吃。而且华南善于煮糖,出糖多质量好,合作起来,我们未必吃亏。”
众人又是一阵嗡嗡,这个主意听起来不坏,华南实力雄厚,又有煮糖的绝技,如果联合在一起,不一定是坏事。
“你们都昏头了!”祝三爷眼见自己的算盘就要落空,沉声道,“华南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独吞这雷州糖来得!他们财大势大,岂肯和我们均分?”
“我也反对!”“日协成”的少东家也跳了出来,“华南现在是羽翼未丰,不乘这个机会把他打掉,等羽翼丰满,这海义堂就要改成华南堂了!”
“再说了,”祝三爷知道这群人的心思都绕不过贪念,“雷州糖就这么点份额,要给华南一份,分多少给他们?少了,他们不满意,多了,我们又吃亏。”
这样一说,大家又点起头来,毕竟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难,谁也不想失去现在的优势地位。祝三爷眼看局面控制住了,叫大家散去就是,不必焦心。
打发走了这群人,祝三爷不由得暗骂他们“鼠目寸光”!但是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想新辙。再怎么猪一样的队友,也是和自己休戚与共的一群人。
刚要起身回宅子去小憩一番,小厮过来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祝三爷一脸不耐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说:“叫他进来吧。”
一会,有人又把一个鹑衣百结的汉子带了进来,这人粗手大脚,肤色黑苍,两手上都是烧灼的伤痕,来到厅堂上赶紧跪下磕头。
“什么事?”祝三爷有些厌烦的问道,其实不问也知道这汉子来找他做什么。
“小的们实在无法了,才来求老爷的,”汉子又磕了一个头,“前次给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女人孩子们都饿得受不了了,求老爷慈悲,再赏些银子……”
“哼!”祝三爷满脸不快,“银子?你以为我这里是开善堂的?”
“求老爷慈悲!”汉子低着脑袋,“小的们……也是没法,好几百口人吃饭,五十两银子,我们已经是紧着花了……”
这个汉子叫林庄,原是本地的一个煮糖工人。今年因为华南厂开张,煮糖工人们大批失业,生计艰难,便公推此人出头去衙门呈送状纸,要求禁止华南继续用机器制糖,结果被批驳了。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来求助海义堂的祝三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救助。
但是这救助并不是无条件的,祝三爷关照过他,要他带着人混在糖行外面瞅准机会就闹事。
“你倒还有脸说!”祝三爷把身子往后面一倒,“关照你们的事情呢?到现在七八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就把银子丢水里,也听个响,你们几百个活人到现在连屁都没放出一个来。”
“这个……”林庄语塞,又用哀求的语气道,“不是小的们不上心,实在这事情犯王法,华南又有县太爷题的匾,这事情,做了就怕,就怕……”
“怕什么?!”祝三爷瞪了他一眼,“华南厂闹得你们失业,家破人亡的,还有没有点血性?银子,我有的是,可是从来不给废物!”
林庄似乎被他说动了,又磕了个头,大声道:“三爷放心,小的们是不是废物,这几天就给三爷见个分晓!”
祝三爷点点头:“告诉大伙,闹出事来,要吃官司的,进去了我祝三爷自然照应他,家里人海义堂养着!死了伤了的,海义糖开销抚恤的银子!”
当下对林庄又嘱咐了几句,林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祝三爷,这事就包在小的们身上了,可是您说的话也得算数!”
“我祝三爷说话,什么时候不认了?”祝安正色道,喊道,“来人,先给林庄取五十两银子来!”他压低的声音,“事成之后,另有酬谢给你!”
林庄的脸色一红,应声道:“好,小的这就去安排。”
看到林庄出去,祝三爷心中暗笑,光这个煮糖工人闹事,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接着他叫了轿子回家去,准备小睡片刻再做打算,奈何这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