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苦难。每每遇到这样的场景他就会寝食难安。作战的时候,这种情绪会变成异常帜热的仇恨。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谭双喜从信纸上抬起头,又对李大姐说:“他没受什么苦,只一下子就过去了……”仿佛这句话能够补偿什么似的,
这封信其实是谭双喜帮着李安泽寄出的,那是在桂林战后,李安泽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上医疗船的时候,李安泽交给他的。转了一圈,又在这里看到了熟悉的信封,看到了曾经是隐私的内容,但是写信的人已经不在了。在桂林的分别,那最后的一把,无论是谭双喜还是李安泽,都没有想到竟成永诀。想到这里,谭双喜的眼眶一酸,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李安泽的伤口在肚子上,谭双喜冲过去的时候他正用搪瓷碗捂着伤口,鲜血正从他的指缝中流出。看到谭双喜拿着急救包过来,他关照道:“帮我绑上!”
腹部受伤,按照伤口处理流程,要用干净的碗或者杯子覆盖伤口,防止肠道流出。谭双喜记得这些口诀,赶紧帮他绑好伤口。
“还有两个!”李安泽脸色有些苍白,示意了下。
他身旁还有两个兵,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发霰弹在近距离横扫了整个排的左翼。
等到谭双喜转回来,李安泽靠在一棵树坐在地上,腹部的伤口又被他自己加固一下,谭双喜看了看没什么没有更多的血渗出来,一时半会大约没什么大碍。
“两个都死了。”谭双喜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明军已经跑了,仗打完了。这会开始打扫战场了。”
“给我一口。”
“你刚受伤……”
“我又没伤到肺,肠子流出来只是禁食禁水,可没说需要禁烟。”
“好吧。”谭双喜把嘴里的烟放到李安泽的嘴上,“你就抽两口提提神,这可是大伤。自个得小心。”
“排里伤亡了几个?”
“阵亡两人,需要送医院的轻重伤算上你还有四个。”
李安泽喘了口粗气,笑道:“这伤,短时间里是回不来了。你是个好上士,你先兼着排长的职务……”说着他指了指他的军官挎包,“帮我拿来。”
谭双喜给他把挎包打开,李安泽拿出他的军官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张字条,撕了下来。上面用铅笔潦草的写着:“我推荐步兵上士谭双喜同志担任本排代理排长”。
随后他又拿出一本《指挥官素养的养成》小册子,塞到谭双喜手里:“这本书很好,你有空就读一读,大有益处。”
“书我会好好读的,你好好休息。别操心了。”谭双喜见他形容有些萎靡,赶紧说。
医疗船来的很快,但是很简陋。就是一条当地征用的货船放了固定担架用的托架和座椅。上面还有两名卫生兵和一个营属医疗箱。重伤员先被一个个的抬了上去,然后是轻伤员。谭双喜帮着担架兵把排长抬上了船,看着满船的伤员和被到处是血迹的甲板,不免有些慌张。李安泽嘱咐了几件事,又安慰他道:“不碍事,坐船比车舒服。”接着他又说道:“排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做好!”谭双喜立正敬礼。
“你去吧,”李安泽说,“等我回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李安泽。部队回到广州休整的时候,从医院归队的伤兵带来了李安泽的死讯,谭双喜只记住了其中几个字“伤口感染”,没有遗言,没有临终关怀,没有医生的宽慰,就这么几个字,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谭双喜最敬爱的排长李安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