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的书桌,舒适的圈椅,上面铺着林苏亲手缝制的坐垫,靠背,实在是读书的好地方。可惜肖予衡往书桌前一坐,除开练字的时候能安稳坐着,只要拿起书本,看不到一刻针,肖予衡立马就昏昏欲睡,用针扎都不管用。
林苏没法,只能让他也歪到罗汉床来,拿着书还能多看一会,书看乏了,林苏还能给他读下书,他也听的进去。别看肖予衡这样消极怠学,但是他有原主的记忆,有时候林苏猜都猜不出的字他也认识。原主毕竟也是考过童生的人。
自从下了那一场雪后,地上的雪就没消过,偶尔一个晴天过后,又下了几场鹅毛大雪。刚开始,肖予衡还有兴致在院子里堆些奇形怪状的雪人出来,后来就只管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路来,其他的不管。
肖予衡还和林苏感慨说,若没有全球变暖,冬天就该是这样的。三天两头下雪,大中小轮替。下雪不用出门,肖予衡也只去了麦田看了看,早在下雪前就用稻草铺在麦田里,希望下雪的时候能保下温。
两人从早到晚,不过是从床上到罗汉床的差别。烧在屋中的炭火,上面煨几个鸡蛋,或者几个红薯土豆,室内就满是食物的香味。罗汉床上软软的暖和的,让人一躺下去就不愿起来。肖予衡从外面进来,“你那些鸡还不准备杀吗,冬天吃的真多啊!”
“过年的时候杀几只。”林苏说,“我还真的舍不得杀,都是下蛋小能手。”
“那去外面买几只,炒着吃还是小公鸡好吃。”肖予衡说。
“那你去买两只。”林苏说,“不过还是要杀几只母鸡,家里鸡太多了。”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是这一年来最轻松的日子。过小年那天,两个人还闲着做了全套的送灶王爷上天的仪式,天知道,他们根本不信这个。
二十四过后,天气就晴好起来,积雪慢慢消融,两个人的过年实在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天气好的日子还窝在屋里总觉得有点浪费时光,两人面对面的发呆一会后,肖予衡起身说,“走,扛着锄头和哥走。”
林苏扛着他的小锄头跟在肖予衡后面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河边上,“来,开垦我们的鱼塘荷田。”
“到底是鱼塘还是荷田啊?”林苏问。
“一半鱼塘一半荷田。”肖予衡突然福至心灵的书,“靠河边这边挖浅点种莲花,靠里这边就挖的深一点养鱼。”
“河水倒灌怎么办?”林苏问。
肖予衡比了下河岸的距离,冬天的河流缩小了规模,河床暴露在空气里。肖予衡往后退两步说,“挖后面点就可以了。到时候在靠河的那一边再垒高点,起个陇坝。”
“听起来不错。”林苏说。
“这么多枯草。”肖予衡弯腰摸摸地上的枯草,“这草还湿着,不好烧火,等到天气再晴两天,就一把火烧了,要割要割很久呢。”肖予衡对林苏说,“你从这边挖,我从这边挖,先挖个防火隔离带。”
许是很久没有弯腰做事,肖予衡做到一半直起身来,锤锤后背,看着林苏一直持续的埋头挖着,肖予衡鼻头一酸,又弯腰挖起来。
回家时肖予衡装作这很轻松,一点都不费力,他还可以再挖一下午的样子,林苏走在他后头哭笑不得,伸手在得瑟的肖予衡腰间一戳,肖予衡立马哀叫一声,反手扶着腰哀怨的看着林苏。
“回去我给你按一下。”林苏说。“叫你逞能,你都几个月没摸锄头弯腰挖土了。回家用热水泡下手,按摩一下,我看看,没有起水泡吧。”
林苏去翻看肖予衡的手,肖予衡反手把林苏的手包在手心,“没那么脆弱呢。”
两人手牵手的回家,吃午饭的时候,肖予衡对林苏说,“哪天早上,你和我一起去娘的坟前看看吧。”肖家村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会放鞭炮接了自家的先人回来吃团年饭,还有就是在族长族老的带领下,肖姓族人正月初一在大祠堂对祖先牌位烧个香,正月里却不能去山上上坟,要等过了元宵才行。
“你说哪天就哪天吧。”林苏兴致不高,毕竟他没见过娘,也没有娘的任何印象,她对林苏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林苏想起自己的妈了。
肖予衡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有些情感也不可避免的继承下来,肖予衡虽然对那个娘没有原主的濡慕之情,但是一份敬佩还是有的。
两人赶了个早,去山上拜祭了原身的爹娘,爹那也就是扯下坟头的草,摆上几碟祭品,只当是全了脸面,在娘的坟前,不仅修整了一下坟头,摆上祭品,点心,肉,酒,一应俱全。正经的下跪磕头,烧纸,肖予衡还絮絮叨叨的在坟前说了好些话。
下山的时候林苏看着肖予衡,肖予衡被他看的发毛,搂着他的腰问他看什么,话说从前兄弟的时候是搭肩,现在变情侣了,主动伸手就是搂腰了。
“你说做人果然不能太坏了,就算活着没受报应,死了也没人烧张纸,很是凄凉。”林苏说。
“你还真信人死了后能用后人烧的纸钱啊。”肖予衡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