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而急切的叩击声在窗户外响起,姜绾抬推开窗户,见着是姬伯思,砰地一下把窗户往回拉。
姬伯思他背上还背着夏侯时钰,胸口的伤也因为负重用力渗出了血,殷红一片,见姜绾要关窗,忙道:“进去说。”
姬伯思面无表情但少见的眼中藏不住慌乱,要姜绾替他把门打开。
姜绾单手撑在窗框上,既没有要去开门,也不准备让他从窗户进,“走错地方了。”
她一眼就看出姬伯思背上的夏侯时钰不对劲,有被下了药之象,但她这里一不是医馆,二跟他也没什么交情,姬伯思身为夏侯时钰亲自点的医官,这种情况应当自己处理。
出了事来找她?
不像样。
这般毫无理由的可笑行径,也不知他吃错了哪门子药,竟开得了口。
姬伯思眼中焦急未退,感觉到身后背着的人呼吸越发沉重,再顾不上跟姜绾呛声,空出一只手挡在了窗子的缝隙间,姜绾关不上窗子,把姬伯思的手夹出了红印,他也没挪开。
“救人,若是殿下有事,你们护送使团不利,也会受到惩罚!”
姜绾看着他,目光也冷了下来,“威胁我?”
“护送使团的是安王,你莫不是弄错了。”
一个医官,连自己主子也医不好,姜绾斜眼扫向姬伯思,意思十分明显,她不会替他医治夏侯时钰。
姬伯思咬着牙,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今次算我求你相助!”
“无需你亲自给小王爷看诊,借你的地方和药材,我自会料理。”
姜绾再次目光停留在夏侯时钰身上,且觉出一点不同寻常。
此时夏侯时钰已经神志不清了,姬伯思虽是个使毒的,但也通医理,不带他回驿站也不在外头药铺买药,而是要来找她借地方和药材……
他这是要隐瞒夏侯时钰此次被人下药之事?
姜绾收回目光,已经想明白了些许,在这不久前,她在陈家陈映真的书房梁上刚刚见过他们二人,当时姬伯思和夏侯时钰去了陈映真的药泉……
她直觉此事必然与陈家有关,吃定姬伯思没有别的更合适的地方可去,提了自己的条件,“地方和药材可以借给你,不过我要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始末。”
她抬抬下巴指向姬伯思背后的夏侯时钰,虽然方才她怼了姬伯思使团的事该安王负责,但实际上若夏侯时钰真出了事,成将军他们也的确会受到牵累。
既然姬伯思只是要地方和药材,不需要她出手,她用这些换取自己想知道的事,也勉强可以试试。
此时夏侯时钰身上的药性已让他难以忍耐,整个人面部潮红,呼出的气也越来越急促。
“好!”姬伯思也同样感觉到了夏侯时钰的不适,顾不得许多立即答应了下来。
姜绾开了门出去,把姬伯思领去了西耳房,这里虽小,但有一张竹榻还存放有她的部分药材,足够姬伯思使用。
姬伯思匆忙把夏侯时钰背进去放在竹榻上,顾不上处理自己胸口的伤,跟姜绾讨要棉被,“这里如此寒冻,没有被褥殿下会染上风寒,你去取一床厚些的来,还有热水、炭火……”
姜绾白了他一眼,“不如你去客栈?”
“你!”姬伯思眼里冒出怒意,夏侯时钰躺在竹榻上,冰凉似是突然让他清醒了一瞬,叫住了姬伯思,虚弱地张口,“伯思,不得无礼。”
“她没有说错,这里平日没什么人使用,突然多了你要的这些东西,岂非昭告天下此处有异?”
“若是把陈家引了来,就枉费功夫了,咳咳——咳咳——”
夏侯时钰抬眸看向姜绾,“方才本王略有不适,伯思思虑不周叨扰姜姑娘,是他不对。”
“伯思,扶我起来,回驿站。”
“不行,殿下您身上的药性未除,不可离开这里。”
“待臣替殿下解了这药,即刻就走。”
姬伯思固执地拦着不让夏侯时钰起来,再顾不得跟姜绾要这要那,迅速在她的药材架子上翻找起来。
姜绾袖手站在一旁,默然看着姬伯思忙碌以及夏侯时钰难受的样子,没一会道:“你在陈映真院子里——,因为那温泉才着了道?”
夏侯时钰一顿,姜绾又道:“只你一人着了道?安王和夏侯砺仁没事?”
姬伯思忍不住道:“怎会没事,若不是殿下执意要把解药让出去,如何会落到这般艰难境地!”
“伯思,不可怨怼。皇兄不能在大周境内出丑,安王他没下药泉,不须本王相让。何况把解药让给皇兄,是本王愿意的。”
姬伯思登时没了话,改成了怪自己,“是属下疏忽,大周人生性狡诈,应当多备些药带在身上。”
姜绾对他们主仆之间互相指摘自己的事没有兴趣,只想知道陈映真的药泉为何要下药,原本就是为了药倒他们,还是他们碰巧遇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