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明白过来孟迟的用意,李长安是个面目清俊内里糙得不行的粗汉,他留在这儿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嫌弃永王磨叽,直接让人下来把他抬出去。
但永王恐怕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现下这幅样子,她转身叫上李长安,“走吧,你去把高斗支走,我去准备衣裳和马车。”
李长安果真嫌弃如此太过费事,被姜绾扯走退出地窖的时候,还不死心地建议,“何须如此麻烦,直接多几个人下来,把人抬出去不就得了?还要在这臭烘烘的地方沐浴更衣不成?不想早些回城啊?”
姜绾忍不了他,一记眼刀甩了过去,“闭嘴。”
“你以为这是上阵杀敌么,一刀抹了脖子以后都不必管了?”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成将军要让李长安来跟着齐金易了,他跟着成将军这么些年,打仗的本事是学了不少,少年得名勇猛无双,意气张扬正气十足,但这十足的正气让他根本不屑任何弯弯绕绕的手段,也让他行事缺乏回旋的和缓和余地。
跟着齐金易,多半是成骏雄想在自己解甲归田前让他提前适应官场上的为人处世之道。
姜绾把李长安拖出地窖后,高斗虽嫌弃马厩臭但也没离开,就站在马厩外的上风口,伸着脖子往这般张望,见着姜绾先出来,颠颠儿地跑商前来,伸手做出要拉她一把的样子。
“是是是、姜姑娘你用这个、用着撑着些,别碰到地上脏了手。”高斗忙不迭地把手收回去,不知打哪儿找了跟棍子来,双手送上。
姜绾略侧身避开高斗递来的东西,她用不上这些,且高斗是安王派来的人,她对他本能地防备着。
她出了地窖后紧接着上来的是李长安,高斗来不及收回手上的棍子,登时卡住了李长安的发髻,棍子的尖端还直接插在了李长安的头发上。
李长安顶着棍子从梯子上到地面,看高斗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物。
高斗腿脚功夫尚还过得去,但在李长安面前就不太够看,不等他赔不是把棍子取下来,李长安反手就是一掌把人给打了,撤下头上的棍子就是一顿抽,“你诚心的是吧?走,找个地方比划比划,我看你对我意见很大啊!”
姜绾和孟迟都让李长安找个理由把高斗支走,李长安懒得想那么多,就这一根棍子借题发挥,揪着高斗的领口拖上就走。
“不、不是!李副将,我冤枉啊,我没有……这、这是个意外,您听我解释……姜姑娘,您替我说句话啊……”
高斗被带走,人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姜绾也转身去驿站里找驿丞要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把马车一并驾到马厩外,找了个几个空桶,一个装着衣裳鞋袜,其他的都装满水,用麻绳直接吊着放下地窖去。
孟迟和齐金易在下面接应,等永王一应都收拾妥当了,才一前一后扶着他送上了地面。
此间永王一言未发,姜绾靠在马车前辕,听到动静脸都不侧一下,既不看孟迟他们,也不看永王,一个才从地窖里出来的落魄皇子,哪怕收拾好了,谁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她能不看就不看,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知道马车后一沉,姜绾知道他们都上来了,驾地一声,马鞭在空中噼啪响起,车轱辘呲溜呲溜转起来,她稳稳驾着马车往驿站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