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前屋传来人声,是男子不耐烦相拒,要把那二妇推出门去,姜绾和孟迟此时正好翻窗而入,落在堂屋,前后相隔不算远,还能看到男子一身鸦青长袍,背着的一只手上还有未来得及完全洗干净的血红。
孟实安排的夫人都是平日里惯做活计的,身强力壮有的是劲儿,卡在门坎上就不挪地儿,推拉间那男子单有一只手方便行事,若不使出些功夫来,还真难一下就把她们俩都推出去,但为着两个无礼妇人暴露自己隐身闹市多年的经营,又不值当。
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法把人请走,耽误在前头的铺面里。
然则那人虽有意隐瞒,孟迟多看了几眼,还是看出了些东西,告诉姜绾道:“此人叫陆洮。”
“身形偏瘦,精腰阔背,腕间沉力,腿上功夫当不如手上的。”
“他背着的那只手,虎口有茧,方才翻转间手背指节却没有茧,多半是用刀或剑一类,若是碰上了,提防些。”
“嗯。”姜绾沉声应了,想想又补充道:“你也是。”
孟迟为着这后一句心间骤暖,扬了扬嘴角,不料姜绾接着道:“他既然擅近身斗,你没带弓弩,若是正面遇上,你带人先走。”
“嗯?”孟迟没缓过来,她这是担心他,还是觉着他拖她后腿了……
笑容有那么些僵在嘴角,但很快他又自己说服了自己,绾绾必定是因着他轻功好,腿脚快,才这么说的,况且她也没说错,他没带弓弩,近了与人缠斗的确吃亏些,这么想,他又舒心了些,答应道:“我送人出去交给孟实,就会回来接应你。”
姜绾不需要接应,这里只有这个朝奉,就算正面遇上了,她也应付得来,但此刻不是浪费时间说这个的时候,她催促道:“抓紧些,找人去。”
“西屋和这里都没有,去你说的暗室。”
孟迟早前趁陆洮不在时,探过这间当铺,对地下的暗室颇熟,当即领着姜绾往那里去。
当铺铺面里,陆洮拿那两个妇人没办法,又不能大打出手把周围的人惊动,以免有人报官引来官差,随便出了个高价,让人把东西放下,想要出银子把人快些打发走。
那妇人也是面露惊喜,怀里抱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左看右看才选了个位置,放在高台上,陆洮没耐心,呵道:“动作麻利些,喏,拿了银子快走。”
他单手从腰间接下一个荷包,也不拉开,直接就扔了过去,啪地一声丢在了门槛和门的小缝隙里,另一个妇人又蹲身下去摸索半天。
陆洮看她们磨蹭,心里开始有些疑虑,不等他细想,外头有三个人点着俩火把气冲冲地就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把蹲着捡荷包的妇人往地上一推,推到在地,吆五喝六地就在他的铺子里嚷开了,一人还去抢高台上搁着的的包袱。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婆娘!我让你大侄儿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把手伸进自家兜里掏上了!祖上传下来的……”
一时当铺里哭爹喊娘声音震天,陆洮来不及反应去关门,那一家人已经闹将起来,任他在铺子里高声阻拦也无用了。
他怒了,不及多想,出手要把人都推出门去,露出了那只沾了血的手,一下就在老汉子背上印了个红掌印,把其余几个看呆了。
捡荷包的妇人最先反应过来,瞅准时机忙不迭就往外冲了出去,穿街而过高声喊起来,“杀人啦——!”
“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啦——”
声音带着余韵扬长而去,铺子里的四个也慌忙拿着长条板凳向着他,紧张地聚在一块儿,这会儿也不争什么祖传的宝贝了,陆洮顿感头疼,今晚撞了邪了,这都是些什么难缠的牛鬼蛇神!
“你们几个,不想死就立即给我滚出去!”
他扫了那四人一眼,奈何他不能擅作主张把此地暴露,取了帕子把手擦干净,“鸡血,鸡血!杀鸡懂不懂!”
说罢把铺面和后头屋子联通的门锁上,出去追那妇人去了。
当铺后边屋子的东厢房,姜绾和听着前边的争闹,直到陆洮被引出去了,安然守着暗门前的博古架,她和孟迟两个,孟迟腿脚快些,也更熟悉地下,这次换他下去搜人,她在上面望风。
以免陆洮返回,来个瓮中捉鳖。
外头动静因为陆洮离开小了下来,孟迟也快速从暗门返了出来,姜绾回头看他,皱眉道:“人呢?”
孟迟迅速把暗门关上,博古架也恢复到原来模样,拉着姜绾就迅速撤退。
“人在底下,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