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带着陈邵君一起回了溪台山,马车停在台山脚下,三人沿着蜿蜒山道,一路不行上山,到了竹屋。
此间已是近六月,已有些炎热,上到山中难免薄汗微透衣衫,但山间的清风拂过野生的桃李春花把行山,又把这冒的汗都吹了下去,清爽间隐有花香,沁人心脾。
陈邵君见着竹屋,驻足停看,不由得感慨,“这处确然适宜居住。”
“姜姑娘好情致,此处搭上几间竹屋,确是妙极。”
走在姜绾身边的公冶安停下来享受着山间带着花香的清风,他虽喜欢勘验尸首,但家中世代书香,自小多有熏陶,对此野趣盎然的山间景,也赞叹不已,“山房幽竹,桃李覆春,是个好景。”
姜绾没有这些附庸风雅的情致,随手指了指院子里,“你们先坐,我去更衣。”便去打水洗手擦脸,回屋换衣裳去了。
阿阮和吴娘子带着陈秀兰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有人来了,除了陈秀兰,都起身来看,陈邵君与她们问了好,见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陈秀兰,便多问了一句,“陈姑娘这是……”
陈秀兰忙朝姜绾使眼色,又看向她娘,让姜绾不要在人前说漏了嘴。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在姜绾这里养着呢。”
“还说没事,都快让人扎穿了,就知道嘴硬。”吴娘子嗔了陈秀兰一眼。
有客来,阿阮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烧茶水,吴娘子因着先前陈邵君对她们家多有照顾,留下来陪着,搬出竹椅请他们坐。
姜绾换了净衣裳出来,就见着陈邵君跟吴娘子相谈甚欢,留一个公冶安在旁边拘谨地坐着。
陈秀兰靠在竹躺椅上看天,身上盖了张薄被。
她上前去,先问了陈秀兰今日药吃的如何,看过伤势恢复得不错,才道:“阿尧呢,孟迟还没回来么?”
“回了,两人一起去山里砍竹子了。”陈秀兰轻轻翻了个身,想要起来,“有些起风了,我想回屋去,对了,孟大哥今日从营中带了些药苗回来,放在后院了,你得空了去瞧瞧。”
她看出来陈邵君是来找姜绾的,便让她娘带她回屋去。
阿阮提了热茶水出来后,看天色不早,牵了麻团一起出去找小玥,小姑娘住到山里跟鱼进了河一般,不去喊她,天黑也不着家。
院子里就只剩下姜绾、陈邵君和公冶安三人,她不惯与人寒暄唠嗑,便直接问道:“陈公子方才说找我有事,不知是何事。”
陈邵君示意公冶安先说,公冶安站起来就给她弯身折腰,一个长揖差点鞠到地,“得姜姑娘赠书之恩,公冶安感激不尽。”
姜绾一愣,就听他继续说道:“幸不负所望。”
不负所望?她没指望他什么啊,姜绾更加不懂了,看向陈邵君,陈邵君笑言,“小安如今得杨大人重用,前途无量,示意特来道谢。”
公冶安随即起身,从怀里取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出来,双手递到姜绾面前,“我涨了月俸,去缘玉记选的,还请姜姑娘收下。”
姜绾不认为公冶安得了杨知州器重与她有什么干系,她不过给了他书和抄本,那些也多是投其所好赔给他的,总归是他自己努力,“公冶公子客气,涨了月俸给自己买些喜欢的就好,不必谢我。”
她没接那个精致的匣子,听他说的铺子名字,该是玉器类的贵重东西,无功不受禄,“公冶公子留着自用吧。”
“这、这是女子的玉簪……”公冶安一下脸红了,目光跟姜绾的目光触上,又急忙收了回去,“我不知女子喜欢什么样式,还是拉着表兄一同去选的,他说很适合姜姑娘你……”
公冶安越说越是不自在,脸红到脖子根,耳朵也红透了,姜绾一看,更加震惊了,他脸红个什么?
陈邵君没忍住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那个木匣子,放在了姜绾旁边的椅子上,“小安从没送过女子东西,姜姑娘不要见外,这支簪子虽是我陪他去的缘玉记,但样式是他挑的,嵌上光珠也是他的主意,几册本子于姜姑娘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小安做这事家中少有支持的,他心中感激,姜姑娘就收下吧。”
公冶安在一旁直点头,怕姜绾不收,还不停推陈邵君,让他多说些。
姜绾也不常送人礼物,对公冶安这局促模样多少有些理解了,不过听起来又是玉簪,又是镶嵌光珠宝石的,她更不会拿。
“谢字我收到了,东西公冶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公冶安一呆,姜绾不要,他没想过她会不收,磕磕巴巴道:“姜、姜姑娘是……不、不喜欢簪子么……”
“没有,多谢你还记在心里,不过当真不必谢我,东西贵重,你还是拿回去。”
她把匣子送回他手里,友好地笑笑,转而看向陈邵君,“陈公子,不知潞州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姜绾有意转移话题,反正本来陈邵君不来找她,她也会寻个时间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