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进了城,姜绾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靠近城门的街道上,倒是干干净净的,没见着几个病倒的人。
“未亲眼所见,只是听孟迟转述,没法断定。”
“前面路口停吧,我们在那里分头行事,我需要在城里四处看看。”
姜绾把阿阮做的面巾和套手分给成将军和兵士,又留了一壶酒精给他们,“注意不要跟人靠得太近,戴上这个若是近旁有人咳嗽,能防住一二,但重要的还是远离。”
“若是不慎接触了可疑的人,也不必惊慌,用药酒擦拭露在外头的皮肤,傍晚出城时我会再给你们检查一遍,以免将病势带回军营中。”
阿阮临时用布头裁的巾子,各色的都有,还有些带着花儿的,最最素净的白色已经被姜绾自己用了,成将军手里一堆花里胡哨的,有几分下不去手。
只是犹豫了一瞬,他手里纯色的、花朵少些的就让手下给瓜分完了,留下一条最是鲜艳花红的,惹得他跟一众手下大眼瞪小眼。
都是日日操练一身黢黑的壮硕汉子,谁也不想带那个花巾子,哪怕是将军无言施压,马车里的兵士只管黑红着耳朵低着头默默系紧了自己的面巾。
成将军哼了一声,“兔崽子,手倒是快!”说归说,但还是老实照姜绾说的把面巾系上了,他众多优点里顶顶重要的一条,就是听医士的话。
这么多次出生入死,他的医士都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就是因为他听劝,他不胡来,也不死要面子。
面巾是花哨了些,但比起把病势带回军营,这点花又算不上什么。
到了街角,马车停下来,姜绾下了马车,孟迟也跟着要下,成将军素有成人之美,帮他说话道:“你不是要去城中各家医馆么,让他一起,看起来也像样些。”
成将军看了眼外头,第一次摊子来报街头随处可见染病的人,眼下倒是跟第二、第三次来报的一样,没了影子,瞬间也恼火了。
“吴林老儿浑得很,城里状况刚出现不对,他唯恐消息漏出去,封城了不说,每日都让府衙的人上街巡视,若是有人倒在街头,哪怕没死,也直接从南城门旁抬出去扔乱葬岗,城里医馆瞧病,不让说是染了什么病,只能照着伤风抓药,简直是个混球!”
“我一会儿就上府衙找他去。”
“你们在街上走着,也要小心些,若他的人为难,孟迟身上有我的令牌,不要小气不拿出来,拿出来往他们脸上抽!气死老子了!”
马车拉着气呼呼的成将军往府衙方向去了,姜绾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推着孟迟的轮椅,“走吧。”
这个吴林虽然胡来,但有一样还是做对了,封闭城门,若真是有疾疫,这是必须要做的,吴林只是怕消息走漏,也算歪打正着。
孟迟带着一条朱红的面巾,有些太过显眼,姜绾拿了块素白地给他换了,孟迟看着手里素白的颜色,噗地就笑了,敢情她方才拿那么多彩带花的出来,是诚心的吗?
姜绾不是诚心的,她单纯是也不太爱那些显眼的花色,便过手给了成骏雄。
峄城比之她上次来,连夜里的喧闹都不如,街上安安静静的,人们步履匆匆,在外头的人,多是怀里紧捂着刚从药堂里买到的药,往自家快走。
街上衙门的人比行人还多,果然跟成将军说的一样,他们穿梭在个个街道,不时能看到有两人一组,抬着用布裹上的人往城南去,有些布裹着的人还在挣扎,便会被衙役一棍子照着头敲下去。
家属亲眷哭诉也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拉走。
姜绾皱眉,这些衙役不通医理,也无医士跟着,是凭什么断定人是染了时疫还是其他?
正看着,她身边路过一个大娘,不同于行色匆匆的行人,拄着拐杖迈着细小的步子慢慢地挪着,不敢抬头多看衙役,只低着头不断摇晃脑袋,嘴里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老人家,你拿的是什么药?”姜绾看着大娘怀里也抱着油纸包的药,出声询问。
大娘警惕地看着他们,“我这儿是伤药!伤药!治流血的!”她紧张地往衙役出没的街口看了几眼,不解姜绾为何当街询问这般问题。
姜绾问得着隐约的药味,大娘身上的,还有油纸包里溢出来的,不是伤药。
但她也看出大娘误会了,或许以为她是跟衙役一伙的。
“大娘,我给你看看,你这药不对。”她伸出手,大娘后退一步,猛地摇头。
“你这药是要买给咳嗽的人吃的?”姜绾靠近大娘,小声道,“您带我去看看,我是大夫,你这药里有一味桑白皮,是不是?”
她用身体遮挡了街上穿梭的衙役,温暖的手握住了大娘的胳膊,“若是久不见好,您应该给家里请大夫。”
大娘听她说的跟方才给她方子的大夫说的不差,似是有几分信了,但眼睛还是不时往街上瞟,生怕那些衙役过来。
“你……你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