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方才痛斥墨衣侯目无法纪、扰乱朝纲恶行多到好似大晏朝会因为她女扮男装挣得军功封了侯就覆灭一般的老大臣们霎时闭了嘴。
一众为墨衣侯说话的年轻大臣们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和昨日四公子不太一样啊!
首辅大人怎么一开口就把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这处大戏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唱啊?
谢珩稳坐高处俯看众臣,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哦,竟是首辅大人唆使墨衣侯的?”
一众大臣听不出陛下的喜怒,只能偷偷打量谢玹,试图从后者身上瞧出点什么来。
奈何首辅大人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叫人什么都看不出来,连跪姿都比旁人挺拔俊朗许多,俨然一副‘罪我认,要怎么责罚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众人不由得越发惴惴不安,谁让那龙椅上坐的是人家的长兄。
事实上,谢玹此刻也摸不准自家长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心下思忖良多,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沉声应道:“众臣参奏墨衣侯种种罪行,不论真假,皆是臣之过。”
他看了高坐明堂的长兄一眼,低头道:“请陛下降罪于臣,无论何等罪责,臣都甘愿受之。”
众大臣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顽固们个个目瞪口呆,心下暗骂:谢玹来这一招真的是太狠了!
自打陛下有了皇后娘娘之后,这朝中事务大多都是首辅大人在处理,他在御书房待的时辰比谢珩还多得多。
这罪要怎么罚?
削官还是降职?
若是谢玹真的不做首辅了,平日的繁杂政事谁能像他这般处理得当,这到底是在罚他还是罚陛下?
谢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当初谢玹考科举是入朝为官是为了让谢家更快地在帝京城立足。
他这几年步步高升风风雨雨见过了无数,做了百官之手替他处理朝政见天下已显太平之象后,便时常独自去道观之类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半天。
谢珩原本就总是做那些真切地不得了的怪梦隐隐觉着自家三公子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弃官问道去了,所以看着叶知秋爱而不得就总想着帮一把,好断了谢玹那动不动就要与世隔绝的念头。
可怎么没想到自家三公子好不容易开窍了,眼看着乱了心动情,好事将近,弃官做道士是不会了,却忽然给他来这么一下。
谢珩心想:怎么着?三公子还打算娶了媳妇就不做首辅,带着我的大将天高海阔逍遥去了?
这可不成!
想都不要想!
他面上亦是不动声色,缓缓起身,嗓音微沉道:“首辅是甘愿受之了,怎么不问问朕愿不愿意?”
谢玹不卑不亢道:“陛下圣明,只需秉公行事即可。。”
谢珩都快被他气笑了,“朕今日若是不降罪于你便不圣明了不成?”
谢玹嗓音略低了些,“臣绝无此意。”
谢珩用‘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的眼神看着他,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家三公子留了些面子,缓缓坐回了龙椅上,语调如常道:“既然墨衣侯所犯之错都是你唆使的,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唆使的。”
谢玹面色微僵,抬头看向高处,“陛下当真要听?”
“君无戏言,朕既然让你说,自然是当真的。”谢珩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首辅大人且将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地细细说来。”
谢玹顿时:“……”
他顿了顿,一下子没说话。
满殿朝臣都看不透这兄弟两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觉得身在云里雾里的老大臣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谢玹什么时候惹陛下不快了?”
“莫不是谢玹同上头那位还有些陈年旧恨没料理干净?”
老顽固们看着一向都是‘我家首辅说什么都对’、‘我家首辅干什么都行’的陛下抓住谢
玹的错处不放满心不解。
秦墨琢磨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陛下所言甚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首辅大人是百官之首,就想替墨衣侯担罪责就能替她担了,这事还是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
一帮年轻大臣们见状不由得多思忖了一会儿。
几个眼明心亮的连忙开口附和道:“陛下英明!”
“秦大人所言甚是!”
“首辅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唆使的墨衣侯?如何唆使的?”
“为何堂堂墨衣侯会对你言听计从,其中到底有何内情,还请首辅大人一一道来!”
老大臣们见势头不太对劲,一个个气得脸色青紫交替,其中一人忍不住高呼道:“陛下!”
谢珩在那个老大臣说出一连贯的谏言之前抬手示意他闭嘴,然后居高临下地说:“首辅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