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怡手中笔墨甩飞出去,差点直接伸手掀桌砸向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来者。
“公主怕鬼?”少年嗓音清雅的开口问她。
赵静怡睁开双眼,就看见那飘然出尘的白衣少年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几步开外,火光映了满室,温暖而明亮。
她看了来人片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撒了一地的墨汁黑点,不由得有些囧然,“你大半夜的来这做什么?”
差点吓死本公主!
少年将灯笼举高了些许,语调温和道:“方才入定之后,佛祖告诉我这里有人怕黑,让我顺路帮那人照个亮。”
其实他整天都在这藏经阁之中,只是他一般都在三楼,小公主在二楼,两人都是日夜不分的主儿,平素也打不了照面。
赵静怡听得他说这话,心道:我信你个鬼!
但是她也知道这人是好意,面上便缓和了许久,当即把笔墨都收了,用镇纸把抄好的经书压住,做完这些之后,才转身同少年道:“走吧。”
少年在前头提着灯盏照路,赵静怡落后他一两步,追着光下了楼。
外头是月华满地,清风徐徐。
倒春寒过后,暖意渐浓,寺中繁花盛放,一点也不输御花园中姹紫嫣红,更难的是此处多了些几分
清雅。
入夜之后悄然寂静。
连落花离枝也是缓慢而平和的,轻轻从少年少女袖间穿了过去。
少年道:“寺中有三千神佛护佑,公主只要问心无愧,便不用怕鬼。”
赵静怡走快了些许,就同白衣少年并肩了。
她秀眉微蹙道:“这怕黑和问心无愧没有多大干系。”
少年也不同她争辩,另辟蹊径道:“那就早起早睡。”
赵静怡闻言,不由得愣了愣。
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路子?
少年走在她身侧,风拂过他的云袖,不断擦过赵静怡的手背。
她觉得有些痒痒的,索性就负手于背后,同身侧之人并肩走着,垂眸看着地上微微浮动的火光。
也莫名的觉出了几分趣味。
“早睡,睡着之后,诸事不问,黑暗与鬼魅都无从侵扰。”少年说起这样的话来,简直像是神医给病患开了保命的良方一般。
“早起,强身健体,百病不侵,长寿驻颜。”
赵静怡原本听他说前面一句,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后边越听越觉得这少年时在瞎扯。
她忍不住开口问他,“本宫没听错的话,你是从楼上走下来的,既然早起早睡这么好,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藏经阁里待着?”
若非脚步声
是从楼上传过来的,赵静怡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这大半夜的,若是有人上楼来寻她是不奇怪的,少年下楼来,脚步声又轻微才把她吓得够呛。
少年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吓得跳起来这事都记在了他身上,语调如常道:“看经书入了定,忘了时辰。”
赵静怡想着这人也真够奇怪的,人家主持方丈都不见得这么有佛心,你一个连头发都没剃的少年,整天看经书还看得入定了,这事不是胡扯吗?
但是这话从这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像真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抛到了脑后。
就听见少年不紧不慢道:“况且,我也不怕鬼。”
赵静怡顿时:“……”
忽然有些手痒。
这要是换成赵丰和赵智同她这样说话,早被拎起来揍了。
偏偏眼前这少年同那两人完全不一样。
她还记得那两个馒头的人情,想了片刻后,把这手痒的劲头忍了下去,开口问他,“你今晚藏吃的了吗?”
少年闻言,脚步微顿,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看向她,“公主饿了?”
“不是!”
赵静怡心道:本宫像是天天吃不饱的人吗?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太自
然道:“你要是饿了,本宫那里还有些吃的。”
其实她是想还恩的,但是心里事多,这儿又是寺庙,小公主自知是来暂住的,也不好同人打听这个打听那个,这二个馒头的百倍还之的念头就只能这样暂且搁着。
难得今晚又碰见了这少年。
“原本是不饿的。”少年迈步继续往前走,语调同这夜里的春风一般徐徐动人,“听公主问了这么一句,忽然有些饿了。”
“那正好。”赵静怡琢磨着寻春给她备了好几样糕点,都是素的,刚好包了给他。
免得堂堂公主殿下总记挂着自己吃了旁人两口,欠了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就走到了赵静怡住的那间禅房。
她推开门想唤寻春把糕点拿出来,却发现每天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