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火连天,北州灾民暴乱,一桩又一桩的事闹得帝京人心惶惶。
老皇帝卧病在床,朝中大小事都由太子赵丰和王首辅斟酌商议。
如此,又过了数日。
四公子远赴南华,一去无音讯。
温酒在帝京城各高门大户之中游走,每天早出晚归,费尽心思,从这些个人手中购买囤粮,却终究是杯水车薪。
这天晚上,她回到谢府,已经是夜色深沉。
谢三夫人和谢玉成在庭前说着话,一见她回来,立刻就迎了上来,“阿酒!”
三夫人这人虽然脾气有些急,但是向来遇事稳重,少有这样急乱的时候。
“三婶。”温酒越过提灯的侍女,走到两人面前,“发生了何事?”
谢三夫人看了看左右的人,俯到温酒耳边道:“今天有人偷偷给府里递了信来,说近日帝京会有大乱,让咱们赶紧走!”
温酒眸色微变,“谁给的消息?可靠吗?”
“谁会拿这事开玩笑?”谢三夫人正色道:“我看这事也不是空穴来风,阿酒……你还是赶紧回去收拾细软,咱们天一亮就出城,找个地方避避,等东风或者阿玹回来再说!”
温酒思忖了片刻,一时间没有开
口说话。
谢三夫人在一旁,拉着谢玉成道:“万金这小子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跑的那么远,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平日里嘴里再嫌弃这个儿子,也只是说说而已,那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何能不担忧。
谢玉成连忙劝道:“万金从小就运气好,这次必然也能逢凶化吉,一定会好好的回来!”
谢三夫人说了声“但愿如此”。
而后,她继续朝温酒道:“阿酒,快回去收拾东西,咱们天亮就走啊!”
“这恐怕不妥。”温酒面色如常道:“长兄和三哥都在虎狼之地,谢家原本就已经在老皇帝的监视之中,若是我们忽然举家搬迁,莫说是出城,只怕是刚出府门没几步就被巡逻兵拦住了。”
谢珩拿了兵符,如今十几万人马尽在少年手中。
老皇帝愁的吃不下睡不着,怎么可能会让谢家人走。
况且北州大乱,还未评定,这朝中上下,极需一个背锅的人。
当初谢玹请命前往,当初有多少人盯着他,现在就有多少人盯着谢家。
“那现在如何是好?”谢三夫人急道:“这帝京城若是乱了,你我这些人都会性命不保!”
“夫人!夫人
小声些。”
谢玉成在一旁拦都拦不住她,急的满头是汗。
温酒低声道:“三婶不必慌张,这天色也晚了,您和三叔先回去歇着,我让人去外头探探虚实。”
谢三夫人还想再说什么。
温酒又道:“眼下四方皆乱,若连这天子脚下都不安全,换了别的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谢三夫人看着她,没再说话。
“是啊。”谢玉成在一旁劝道:“阿酒说的极是,外边随随便便递进来的一张条子,你就信了,万一是旁人故意想咱们谢府在这关头招皇上忌惮呢?夫人啊,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睡吧。”
他说着,就拉着谢三夫人往自个儿院里走去。
如此走了十几步。
谢玉成才回头看了一眼。
温酒微微点头,心道:
三叔平时看起来拿三夫人一点法子也没有,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挺有办法的嘛。
金儿玉露在一旁提着灯盏,有些欲言又止。
温酒回头,不咸不淡道:“不该听的,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过。”
两个侍女相视了一眼,齐声应“是”。
温酒从金儿手中接过灯盏,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瞧瞧小六小七,你们回去歇着吧。
”
侍女应声退下了。
温酒独自提着灯笼去了松鹤堂,沿路小厮侍女纷纷停下来行礼问安。
她微微点头算是 应了,不多时,便到了松鹤堂。
侍女说谢老夫人早早就歇下了,六小姐和七公子白日里做了不少功课,今个儿也睡得极早。
温酒笑了笑,“睡得早也好。”
侍女又同她说了几句两个小的白日里都在做什么。
温酒一一听了,而后让侍女小厮们退下,想着去小六小七屋子,瞧瞧两个小的。
进来着实太忙了一些,住在一个府里,也见不着面。
温酒提着灯穿过拱门,就看着那身着素衣的小少年坐在廊下,一半的脸被月光笼罩着,另一半隐在黑暗处,天边一轮弯月挂在天边,照的少年眉间一点痣隐隐约约。
真真是神仙姿容妖异骨。
温酒在门边,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