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十美原本一直都在外头,乍一进来就看见谢将军身上皮开肉绽,伤口处破开了一个极大的血口子,泛黑的血肉刮下来,触目惊心。
两人见状顿时脸色发白,愣在了原地。
谢珩仅剩的一丝清明全系在了那封书信上,见拿信的十全傻愣在两步开外,不由得皱眉道:“拿来我自己看!”
十全回过神来,连忙将书信呈上。
少年抬起左手就拿了过去,信封上“谢珩亲启”四字,字迹秀雅端正,落笔显然要比少夫人平时记账的时候谨慎用心的多。
也不知道重写了几遍。
谢珩原本伤痛的头重脚轻,这会儿见字如面,猛然恢复了两三分。
他连自己右手伤的根本动不了都忘了,抬起鲜血横流的手就要拆信,把正在他身上动刀子的青七吓得不轻。
“公子!”青七面色大变,手抖了一下,强忍稳住了,颤声道:“您小些……别动!”
谢珩面色僵了片刻,伤处传来的剧痛遍布全身,疼的薄唇血色全无。
十全十美见状,连忙上前道:“将军,小的帮你拆信。”
谢珩已经等不及,单手拆不开,就直接将信封放到唇边,硬生生用嘴撕开,将里面里面的
信纸叼了出来。
他把信封放到一边,左手拿着信纸刷的甩开。
温酒一句“长兄,见字如面。”倒映在少年琥珀色的眼眸中,好似那温良之中带着些许精明狡黠的少女跃然眼前。
自从温酒同他在一起之后,不好再叫他长兄,这姑娘从前也不曾同什么男子格外亲近过,在如何称呼他这件事,就纠结了许久。
大多时候都是在全名“谢珩”和“谢东风”之间换着来,难得失措时,才会同最初时一样唤他一声长兄。
谢珩这般想着,不由得多思忖了几分,逐渐逐句将信中所写的事看完。
从第二批军需粮草已经筹到,说到赵曦来了谢府。
少年皱眉,骂了一声“应无求那秃驴真不是东西!”
这一骂,青七忍不住又手抖了一下。
疼在谢珩自己身上,不由得眸色暗了几分。
青七低声劝道:“公子,您爱惜着点自己的身子,不然回了帝京,叫少夫人瞧见你身上这些伤,怕是免不了要大哭一场。”
刮肉疗毒,本就是极其凶险的事。
偏生这位主儿还这般不消停。
十全十全在一旁,连声劝道:“是啊是啊 ,将军想想少夫人……”
谢珩闭了闭眼,
沉静了片刻才道:“取笔墨来,让贺宇进来给我代笔回信。”
十全十美连忙应“是”。
一个去准备笔墨纸砚,一个出了帐篷去找贺副将。
谢珩一手握着信纸,凝了凝神,继续往下看,而后就看到了温酒最后补上了那两句:
昨夜大梦,乍暖春还。
君归时鲜衣怒马,携手看太平天下。
少夫人做梦都想着他平安回去!
谢珩欣喜若狂,连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大半。
少年一张俊脸,瞬间血色回转,薄唇也忍不住上扬。
青七看的胆战心惊,生怕他高兴的从踏上蹦起来,连忙伸手按住人,低声道:“不管少夫人信上写了什么,您都悠着点。”
“她盼着我回去!”谢珩若不是此刻伤重,动弹不得,只怕早就蹦起来转圈了。
少年琥珀眸全是星光熠熠,笑道:“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吗?她说做梦都盼着我回去!”
青七无奈的自言自语:“我不想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少夫人同您说了说什么。我现在只想你安分一点,不要动!”
他手里拿着刀。
这刀还对着谢珩的要害。
若是少年太过欣喜,猛地给他来个大动作,恐怕就要乐极生悲了。
谢
珩没听见青七在嘀咕什么,满心满眼都是欢喜,继续道:“少夫人说,想牵我的手!这事当面直说不就好了,怎么还写在信上了呢?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青七无奈极了,小声道:“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低头看着伤口和刀,一边是冷冽寒光,一边是毒血蔓延。
亏得谢将军还有心思同他说少夫人如何如何。
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疼晕过去了。
谢珩呢。
拿到了温酒一封书信,如同得了保命符,头不昏了,伤也没那么疼了,提上斩尽剑还能同萧凌天再打个三百回合。
可怜了青七,救个人已经是满身的冷汗,还得不停的同自家公子搭话,说少夫人如何如何好。
谢珩受了重伤还没去鬼门关,反倒是他这个当大夫的在悬崖边上荡了几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