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风雪纷扬,谢万金一身白色锦衣,袖间衣摆的金绣异常打眼。
少年衣带风流,正是误人芳心的年纪,所到之处,侍女小厮们纷纷看来,带着他往里走的玉露更是红了脸颊。
他进了花厅,笑着喊了声,“长兄。”而后,一脸苦恼的问温酒,“现下,我是该喊你阿酒,还是嫂嫂?”
温酒面上笑意未散,此刻微微有些尴尬,刚要开口。
便听身侧的谢珩开口问道:“你一个人回来了?小五呢?”
谢万金笑道:“你猜。”
谢珩眯了眯凤眸,一把将四公子拽了过来,往软椅上一摁,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确定要让我猜?”
“别别别……”四公子一贯认同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道:“长兄你先离我三步远,我说还不成么?”
一直处于状态外的温酒忽的站了起来,眸色忽变,“有五公子的消息了?四哥!他人呢?”
谢琦于她而言,是最温暖而特别的少年。
没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甚至动过就这样同他相互陪伴的念头。
后来那少年在长宁
江失去踪迹,亦成了温酒此生的憾事,不惜在佛前立下折寿之愿,只求谢琦能平安无事。
可当时乱箭横飞,水波浩浩,要何等的机遇才能在那样险象环生的地方活下来?
温酒不敢信。
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她看着谢瑜,指甲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哑声问道:“五公子现下到底在何处?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谢万金笑的梨涡浅浅,“在西楚。”
谢珩道:“为何你没把他带回来?”
“长兄。”谢万金无奈的喊了他一声,笑道:“你也知道小五以前读书最喜欢那些奇闻异志,如今他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自然要在外头多逛逛再回来了。”
温酒默然不语。
这话听起来显然不太可信。
四公子这人又一向不着调,这事就又让人心悬半空了。
谢珩皱眉,开始伸手卷袖子。
“长兄……长兄!”谢万金见状不妙,连忙改口道:“方才是我信口胡说的,其实是小五身子不好不宜长途奔波,而且……西楚那地方的姑娘很是不讲理,你也是知道
的。小五被救之后,也不晓得那些人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他的性命,现下要他留在那当上门女婿,怕是没个十年八年都不能回门了。”
温酒闻言,又惊又喜,“如此说来,五公子真的……尚在人世。”
“好着呢。”
谢万金抹了一把脸,“阿酒,能先给我倒杯茶润润嗓子吗?我这一路……”
他正准备诉苦,忽然被长兄大人一个颜色看的,立马打住。
只好自个儿伸手倒了杯茶,悻悻道:“我这 一路还挺顺利的。”
温酒:“……”
难怪前世的时候,帝京总流传着那样一句话:
谢瑜的嘴,骗人的鬼。
这位四公子真是能编能扯,能收能放,非常人能极也。
谢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太相信四公子这张嘴,屈指敲了敲桌面,“小五如何了?”
谢万金喝了一口茶,“挺好的。”
谢珩丹凤眼半眯,瞬间变得气势迫人。
四公子坐姿端正了几分,老老实实道:“长高了,算么?”
谢珩闭眼,不去看他,“你在何处见到小五的?”
“西楚都城
啊!长兄,你怎么连我都不信?那小五这封信,我就不想给你们了。”谢万金做事起身欲走。
下一刻。
就被谢珩一把摁回软椅上,“信拿来。”
“轻点成不成?”谢万金也真是委屈的很,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封书信来,在长兄面前晃了一圈,直接递给了温酒。
眼看着谢珩活动拳头,他连忙蹦了起来,躲到了温酒身上,“长兄,这信是小五写给阿酒的,你不高兴找他去!”
“别闹。”
温酒嗓音低哑,信封写着“温姑娘亲启”五字,字迹端正清雅,一如那少年风姿翩翩。
她拆信的手轻轻颤抖,谢珩和四公子的目光也随之停留。
里头,只有一张信纸。
寥寥数语。
——温姑娘,别来无恙。
琦甚幸,垂死之际遇鬼医相救,又得有心人悉心照料,如今已无性命之忧。
另,琦初识天地大,愿得此身自由,四海遨游之。
昔时年少,慕姝色而误卿年华,今悔矣。
愿你我一别两宽,天涯各安。
温酒杏眸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