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有些诧异她的反应,还没来得及说话,温酒忽然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发红的眼睛迸发出无比的恨意——
“你说什么?”
“阿酒。”
谢珩被她撞得整个人都抵在廊柱上,不由得正色问道:“你怎么了?”
温酒几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块玉佩……是你的?”
她这段时日竟然还因为有了谢珩这样一个兄长而感到庆幸,这分明就是害她至深之人!
“这玉佩是我的……”
谢珩意识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得微微皱眉,话还没说完,就猝不及防的被温酒推倒在地。
温酒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身抽出灵堂前的长剑,一剑劈向眼前面色忽变的少年,“谢珩!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害我!”
前世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摆脱不是清白之身的阴影,却一次次被人打落泥潭。
她恨孟乘云的自私,厌恶赵帆所谓的深情。
最放不下的却是那场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噩梦!
这段时间以来,温酒一直在谢府中暗探这块玉佩的主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谢珩……
谢珩也不会闪躲,站定之后,直接空手接住了她的剑锋固定在原地,“温酒,你冷静一些!我何时害过你?”
“你问我何时?你这玉佩是什么时候落在我手上的,难道你会不清楚!”
温酒眸色发红,拼命把长剑往前一送,欲夺他的性命。
谢珩皱眉,强行折断
了剑身,拂袖扫开剑锋落在十几步外,鲜血从他虎口处不断的冒出,落在白衣的衣角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可少年却恍然未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闪躲。
“这玉佩我已经遗失了很久,至于……是怎么到你手上的,我真的不知。”
温酒闻言,呆愣了片刻。
谢珩凝眸,问道:“温酒,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温酒不语,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中半截剑身脱手而出,“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她跌坐在地,像个茫然无措的孩童一般看着谢琦的灵位。
她想哭,却只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喉咙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放佛失声的哑巴一般。
在长平郡,谢家长公子若是招招手,自有美貌少女排着队要嫁他,根本无需冒着被人唾骂的风险做这种毁人清白的事。
前世定北王看上的女人即便是明抢,也没有暗地里起过龌龊心思。
谢珩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正因为温酒清楚这一点,才更绝望,这茫茫人世,没了她的父亲阿娘,也没了谢琦,连她恨的人都可能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这偌大的灵堂里,只有谢珩看见她从愤怒拔剑到茫然落泪,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留恋的。
“温酒……”
谢珩连着不曾歇息,嗓音已经暗哑的厉害,他尽可能的温声唤她。
一身镐素的少
女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完全没有反应。
“阿酒。”
谢珩伸手握住了温酒的手腕,紧紧的,他十几岁便是江安十三城有名的风流公子,见过美人垂泪无数次,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的事不知干过什多少次。
可只有温酒一哭,他方才知晓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在千军万马前尚且应对自若的少年,此刻竟不知要如何去安抚她。
“是谁欺你?”
谢珩嗓音低沉,“我杀了他!”
温酒抬起一双泪眸看着眼前的少年,“谢珩!”
“我在。”
谢珩低声应道。
温酒唇色苍白,把那块玉佩狠狠摔裂在地,“我报不了仇……我再也报不了仇了……”
这次屠城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斩断,即便那恶人没死,以后也无法辨认。
她意识到这一点,在连日的打击下,近乎绝望。
谢珩从不知一个女子悲伤时竟会如此令人心疼,他安静的守着她,听着她一声声的,几乎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我好恨啊!”
“我对不起五公子……”
“我不配……”
谢琦曾嘱咐过她“失身之事”决不能再和别人提起,温酒精神几乎崩溃,却谨记那少年同她说过的话。
谢珩没有追问,他伸手拥住了温酒,“阿酒,别怕。”
他从未觉得语言这般苍白无力过。
哪怕每一个字都反复琢磨,却怎么也表达不出万分之一。
他说:“即便小五不在了,你也依旧是我谢家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