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天气越来越冷,苏卿卿的房间里整日烧着炭盆又熬着药,白日里还可以开着窗通风。
可到了晚上没法再开窗,烧普通的木炭又是烟又是灰,所以蝉儿都是早早将木炭烧成红炭再睡觉。
可是红炭不经烧,用不到半夜就燃尽了,后半夜屋子里冷的像冰窖,苏卿卿本就畏寒,日子久了,她的病变得越来越缠绵。
所以厚福每次来都会带些王府里用的红箩炭给她。
这种炭是用涿州、通州、蓟州等地产的一种硬木烧的,烧成的炭装在荆条筐里,筐外头用红土刷成红色,所以才叫“红箩炭”。
这种炭火热、耐烧、灰白不爆,还少烟,而且在燃烧时还有淡淡的香气,是京城官宦人家中最常用的一种。
这种炭都是从外地运进京城的,价格可想而知,别说平民百姓,就是富户商贾也用不起这红箩炭,所就就更别说苏卿卿了。
晏王府给每个院子发的炭火都有定数,开始云望川将自己省下来的炭送去给苏卿卿。厚福得知后,就将自己的那份全都拿了出来,自己就经常跑到魏淑儿那里过夜。
临近傍晚,天空又飘起了雪,云望川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立刻就去见了晏王。
云望川解下被风雪打湿的披风,交给晏王院中的婢女,自己则凑到火笼边烤手。
不一会,晏王才披着狐裘大氅从内室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云望川道:“这么急着见本王,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是!王爷所料不错。”
云望川之前在查苏家这个案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
军粮被劫案的当年初春,圣上曾命各州府清查府库存粮,各级府库多多少少都有亏空,而兖州亏空最多,并且久久未能补足。
巧的是,军粮被劫后,兖州府库的亏空一夜之间就被补足了。
那时候,正是夏初时节,当年的粮食还没有收获,不知道兖州知州是用哪里的粮充盈的府库呢?
云望川将这个情况禀报给晏王后,殷煦便让云望川亲自到兖州去一趟,去找当年在兖州府库任职的旧人。
云望川刚得知这件事时,只是怀疑两件事之间有所联系,手里并没有证据。而这趟兖州之行,让他查到,当年就在军粮被劫后,兖州知州不知从哪里运来许多库粮,一下就补足的所有亏空。
库粮就是各地方衙门把从百姓手里收上来的散粮,用府库专有的粮袋打包入库粮食。
当时各地府库都有亏空,兖州知州不可能从别的州府借到粮来充盈自己的府库。
所以,这些粮的来历就成了谜。
“那个老看守说,运粮的那些人,穿着官衣,却不像衙门里的人,说话作派倒像是一群江湖人,所以他才记得特别清楚。”
殷煦抱着双臂,在地上来回踱步。
“当年兖州的知州是谁?”
“知州叫陈季堂。”
“陈季堂?”
殷煦停住脚步,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草民还查得一事。”云望川冲殷煦躬身试探道。
“说!”
“当时的兖州同知正是如今的魏相爷。”
殷煦垂下眼帘,盯着火笼中红的发亮的炭火许久,才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跟任何人再提及,陈季堂我会找人去查,查到了告诉你。”
“是,王爷!”
清早,大雪覆盖了整个晏王府,一片银白。
厚福在魏淑儿那蹭过了早饭,才从清凉殿出来去晏王那。
两个院子明明就隔着一堵墙,还非要锁着门,害她要绕过大半个王府,太麻烦了。于是厚福看中了清凉殿内的一株老态龙钟靠墙的龙爪槐。
此时这株龙爪槐的叶子都已经落尽,露出虬曲的枝干,正好适合攀援。
趁着四下无人,厚福抱着树的枝干,四肢并用,只三两下就爬到墙头上。
晏王府正院的廊下两个小婢女不知聊着什么,正在“咯咯咯”的偷笑,只听“噗通”一声,震的瓦片上积的雪都掉落了下来。
“哎哟!摔死我了!”
院墙上两个湿湿的脚印格外明显,地下的积雪里,厚福揉着脑袋冒出头,龇牙咧嘴的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发现她,结果正对上两个小婢女愕然的目光。
出丑这种事,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厚福旁若无人的样子从雪堆里站起身,镇定自若的扫清身上的雪,大摇大摆的与两个小婢女擦身而过。
两个小婢女像是被厚福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立在原地,半晌都不会动。
直到厚福走远了,她俩才像受了惊的小家雀一样,扑闪着翅膀,叽叽喳喳的飞走了。
刚到殷煦的寝殿外,厚福就瞧见何公公送一位内侍离开,圣上又赐东西给晏王了?
自从王爷出